她从前觉得成婚这档子事顺其自然,如今更是放下得彻底,走一步看一步,随缘吧。
从三堂退出来,辞辞便到前头寻了赵俊生说话,趁机同他说了往后有几个晚上不能按说好的回家的事。
衙门的差事本就变动大,俊生自己都不一定能够守约,便也没有多问,只嘱咐她一定照顾好自个儿。
辞辞笑着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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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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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日叶知县启程,辞辞自然随行,十一十二两个也都罕见地到齐了。四人从县城出发,先往西去了。
往西面对的是衡关镇,镇上先有东水和西水两个村落,因为靠近县上,这两个村子相对富裕一些,好多围墙齐整铁壁一样的院子。至于正儿八经的农家,赶上日头好,黄澄澄的玉米粒在各家敞开的院子里铺开,晒足了太阳,饱满又热闹。
约定在村口会合后,十一十二绕到屋后的小溪边饮马。辞辞在一处低矮的篱笆前停下,一眼望到院中的景象,笑着回头,压低声音道:“大人,今年的收成不错的。”
她身侧的叶大人微微点头,往前踱步。
通往村外的道路两旁隔几步便栽栾树,时下落叶变黄,每一截树梢都密密垂挂着紫红的果实,硕果累累,一簇又一簇,像是沾满喜庆的小灯笼。
村口有棵虬枝盘曲的百年老树,祈福用的红色布条系满枝头随风舞动,树洞里郑重地立着神龛,常年受村民的供奉。再往前走,竖一座简朴的木牌坊中规中矩写“西水村”字样。
马儿安静地垂着头被人牵出村子。
村子外有个供过路人歇脚的亭子,同样简朴得很。
见自家公子没有流露出口渴的意思,十一将另一只装满水的水囊递给辞辞,辞辞接了,转过身去仰头喝了几口水,重新收好别在腰间。
“循着路再往前是南田村,很轻松就能到的,赶了一早上的路,大人歇一歇吧。”她看了看周围说。
叶徊负手道:“也好。”
得了允准,辞辞便拐进亭子里借着石桌解开随身的包裹,这包裹里放的是她为这几日所做的准备。出来的时日还短,还不至于现在就吃那些费牙口的干粮。
她将裹成细长条的油纸包递给叶大人,而后又有一只裹成浑圆的油纸包,油纸细细地包了两层,油星半点儿没溢出来。
叶徊捉了一只包裹严实的细长条在手里,只看着她:“这是什么?”
辞辞微微一笑,却不肯直接回答:“大人吃吃看不就知道了?”见知县大人没再说什么,她便来招呼十一十二。
十二凑过来要了根细长条,自己拿匕首斩成两段,抓在手里褪一点油纸咬一口,了然道:“原来是饭团啊。”
他眯起眼睛,连着说了三个“好吃”。
被人这么一勾,后来的十一迫不及待撕开那份滚圆的食物尝了。似乎是尝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味道,他好一会儿才道:“好吃是好吃。只是这真的是芋泥吗!”
“这是芋泥和肉炸的圆子,芋泥的口感细腻软绵,吃起来不费事。”辞辞笑眯眯地答。
“地瓜也可以这样吃,想必更香甜!”她说着,不由怀念起冬日里烤地瓜的香味。那滋味啊,分明像是糖炒栗子的香气,入口却是软糯的,令人错愕的。
秋风乍起,还未黄透的树叶沉闷地掉在地上,掷地有声,似在抗议。辞辞被这强有力的一声唤回了跨越一个季节的神智。
许是觉出自己方才的话多,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索性再多说几句:“饭团凉了才好吃,这里头裹的是咸蛋黄碎、笋丝还有青瓜丝,都是提前腌制好的,特别入味。我还撒了一些花生碎,应该……”
“应该,还挺好吃的吧。”这话听着颇有些王婆卖瓜的意味,她猛然住了口。
“是挺好吃的。”这回说话的是叶大人。
辞辞冷不丁得了县尊大人一句夸奖,愣了愣才品出其中的不易,她定定道:“以后大人出门,我还这样做。”
“都随你。”她听出他在笑。
略做修整之后,一行人便往南田村。
南田村的道路两旁栽的是桐树,泡桐花开在清明,应时节带一股甜蜜香,如今只顶着蒲扇大小的叶片随风招展,落叶铺在路上或落在沟渠里。
此前有雨下了一个日夜,晴天晾过的乡间小路上留下许多交错的车辙印痕,这种时候也不会飞起尘土。吃过人家的嘴短,十一牵着马,让辞辞过了一回骑马的瘾。
这女孩儿的胆子很小,身子只敢随着马儿的步调晃来晃去,完全不敢掌控与干预。叶徊看在眼里,眼中带了融融的笑意。
只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他发现了一桩怪事。
田间地头没有人,路上也不见人影。一路走来,没有人声,没有炊烟,偶尔几声鸡犬相闻才使整个村庄不至于沦入死寂。
这村子不对劲。
“大,大人,这……”辞辞不安地回过头。十一十二着手按着腰间的佩剑。他们显然也发现了此处的异常。
大多数人家的门户没有来得及上锁。打谷场晾晒的玉米先前被雨水灌过,所以今天的日头只能先将水汽烘干。种种迹象表明,这里的村民是突然离开的。出了什么事严重到他们要放弃今后的生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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