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大片的墨色将人笼罩其中,屋内的红烛正烧得噼里啪啦。
太久了……
江蘅之有些惴惴不安。
尽管她身处后院,但前院的动静其实还能隐约听见一丝,却不知从何时开始,四周已经沉寂许久,衬得偌大的后院好似就她一个人,寂静地让人有些不安。
不安?
江蘅之眉头一跳,于是站了起来,一把掀开红盖头就要往出去走,只是手刚搭上门,下一刻便被人打开,她一下就撞到门前男子的视线里。
门外大红衣衫的虞世南有些愕然,看着她手中攥着的红盖头,他扯出了笑。
“抱歉,前面耽搁的有些久了,叔父和岳父他们都喝大了,我便亲自送了一程。”
“这样啊……”江蘅之从始至终都没有掩饰自己的疑虑,直到听完这话,才不得不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些大惊小怪了。
“嗯。”虞世南点点头,进屋转身去关门。
她下意识地让道,前脚刚让开,一个不经意间瞧见了他踏进屋里的鞋子。
本是崭新的黑色大靴底,此刻却沾染上了许多灰尘,泥巴,还有些看不清颜色的污渍……
屋内此时静得只能听见衣料摩挲的声音,渐渐的,四周生出了若有若无的气息。
“你饿了吗?”虞世南的视线扫来,显然是在问刚刚为什么会站在门口。
江蘅之早已收回视线,只是没有回答,双眉微蹙,径直走向屋内。
虞世南见她不作声,以为是真的饿了,正要开口,外院一阵骚乱传来。
首当进院的是虞世南的双生妹妹,虞归晚。
“兄长,外面好像出事了!”
话音未落,虞世南神色一凛,打开屋门就往外走,见状,江蘅之见状也紧随其后。
“怎么了?”
“一大批的车马从县门驶来,听他们路过的时候说,隔壁县出了乱子,大有火势往过来引的架势。”
江蘅之心底咯噔一下,隐隐约约,似乎想到了什么。
下一刻,隔壁邻居也似乎起了骚动,在场之人还没反应过来,一个家仆冲进院子,急忙禀报,“少爷,乱了乱了,隔壁县有土匪暴乱,咱们挨得这般进,很容易被牵连啊,隔壁已经开始收拾避祸了!”
虞世南拳头一捏,立马吩咐下去,“所有人,现在也立马去收拾,等会马上出发!”
话音刚落,周围人便领命散开,虞府瞬间也开始火急火燎起来。
这时,三个护卫突然崩了出来,虞世南转向江蘅之,语气催促道,“等会你也和他们一起上马车。”
“你呢,你去哪?”看似关切的话语却藏着一丝微妙。
“我殿后,马上就到。”
“那江家呢?”
“江家现在都自身难保,还……”
虞世南猛地停住,一脸复杂地看过来。
江蘅之站在院子中央,同样一言不发地盯着面前之人。
此刻院内带风,不仅吹醒了昏沉的脑袋,还吹散了刚刚屋内若有若无的气息。
她本就亲身待过遍地横尸的地方,怎会察觉不出那股若有若无的气味,更别说从刚刚到现在,压根没人说到出事的具体是哪,他为何笃定江家出事了,结果显而易知。
院内再次沉默了几刻,仿佛和周围的急哄哄格格不入。
却见下一秒,江蘅之猛地出手攻向最右边的护卫。
众人始料未及,待反应过来,被攻击的护卫已经哀嚎倒地,紧接着,眼前便已没了身影。
虞世南立马转头,人已跑出院门,心一狠,指向大红嫁衣的少女背影。
“抓住她!”
身旁两人立刻闪身追上。
失了内力的人怎么可能跑的过两个成年男子,不到一刻,江蘅之再次被带回了院子里。
虞世南还站在那里,只是神色莫测地看着她。
须臾,他终是叹了口气,“我给过你活路了,江蘅之。”
被押着的少女却是不甘心地抬起头,眼底隐隐生出泪意,“为何要置江家于死地?”
没人知晓这个问题背后真正的含义。
虞世南沉默片刻,屏蔽了周围两人,蹲下值失她,“别怨我,我们虞氏也是被逼无奈。”
江蘅之恶寒陡升,“此事不只是你们虞世所为?”
似乎是认为她必死无疑,虞世南道出了真相。
“当年,李无锡死后留下的那本手册就该物归原主,可惜树大招风,若你们江氏没有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将其私藏,也不会招来今日之祸。”
他蹲下,捏住江蘅之的下巴,硬是将白皙的脸颊染上了绯红的印痕,“那可是李无锡的手册,人人都想染指,凭什么只能你们江氏独占呢?”
两世的江氏灭门惨案,此刻终于真相大白,江蘅之却从心底冒出阵阵凉意,以及深深地无力感。
竟是从一开始便是死局吗……
眼前的身影逐渐模糊,刚刚掐住她下颚喂下的毒药已经发作,疼痛从五脏六腑燃烧起来,她自嘲一笑。
眼睛渐渐磕闭,本就漆黑的夜晚更黑了,她什么都看不见,包括那条活下去的路……
不!
不能是这样!
为什么她就一定要死呢,真的摆脱不了的这个死亡诅咒吗?
她不甘心!她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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