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贺母酸溜溜的背景音下,他甚至还有心情抱怨:“你妹妹跟你一个样,太难搞了!今天才跟我说你要回国,还不告诉我航班号!我傻子一样盯着出口盯了三个小时,连手机都不敢看,生怕错过了!”
“谁叫你当初坑了悦岳一把?”阮如安幸灾乐祸地哼哼,“炒作情侣哎,悦来岳斟当初都有超话呢。”
说到这里符斟不乐意了:“要说坑还得是你啊,我最多就是配合一下。当初是谁给阮悦岳送钱送资源,就等着推她下云端呢,嗯?”
他们颇有默契地对方才的一切闭口不提,用没营养的争吵来掩盖翻涌的情绪。只在对视的时候,交换一个含着笑意的,心照不宣的眼神。
阮如安忽然意识到这是个不错的季节,秋高气爽,天朗气清,树叶被染上了金黄,在飞机起飞时掀起的气流中化成金色的海浪。虽然世界对自己心爱的角色们展露着令人窒息的控制欲,但在大多数普通人的眼中,这是一个城市最美好的时节。他们怀揣着希望在自己的轨道上奔跑,丝毫没有察觉自己只是命运洪流中的一颗水滴。
她看着符斟一边把行李放在车子的后备箱里,一边还要忍着不耐烦把贺母塞进后排,左支右肘的样子是难得一见的狼狈。
还好符斟不是男主,她想。
如果是男主的话……
呼——
狂风扑面而来,阮如安被风沙迷得闭了下眼。有人握住了她的手,用带着傲慢的语气道:“都叫你别墨迹了,这季节风沙大,赶紧上车。”
阮如安忽然笑了一下:“这就来了,催什么催?”
跑车沿着高速公路一路向南, 在这样一个天高云淡的好天气,即便是怨恨了大半辈子的贺母都偃旗息鼓,安安静静地挤在后排享受阔别好几个月的自由着。
而本该风光无限的年轻司机此时却有些惴惴,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自己的乘客, 确定了端坐在副驾上的人心情尚可,才状似无意道:“我现在可以从黑名单里出来了吗?”
阮如安没说话, 只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 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符斟福至心灵, 捏着声音说:“大小姐归国, 您想先去哪里?小的随叫随到。”
阮如安先是被这声音刺得浑身发毛, 又被逗得想笑:“狗血剧没少看啊, 不愧是文娱行业扛把子。现在电视剧质量这么差绝对有你的一份功劳。”
“剧情再狗血,关键还是要有代入感啊,”符斟也笑了,“全息不就是做这个的?所以阮总, 如果需要找人合作的话, 符氏怎么样?”
“不怎么样。”
“那就先把我从牢里放出来吧,一直联系不上你我快焦虑死了,”符斟单手撑在车窗上, 随意地说着玩笑话, “一觉醒来发现你不在, 我差点以为你要带球跑了哈哈哈。果然项目计划不能多看。最近拿上来的本子都是些什么东西?不是为爱献祭苍生就是白粥比钱香。索性我拦下了不少, 没拦下的赔的那点钱就当是给董事们烧纸了。”
不知是不是被拉黑太久憋得慌, 一打开话匣子, 符斟便恨不能把自己几个月的心路历程掰开揉碎, 再填鸭一样地喂给阮如安。
“时代早就变了,那些软脚虾一样的女主怎么可能吸引观众, 偏偏那群老头还要坚持加什么大女主元素,又当又立看得人头疼,观众又不是傻子……”
阮如安也不附和,只是静静地听他像个老妈子一样絮絮叨叨地抱怨。
从大量的无效信息中,她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系统,是真的动过更换男主的念头。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计划似乎是失败了。至少现在,她看着符斟那张俊朗到堪称美丽的脸,并没有想要放弃一切扑上去的冲动了。
因为是上班时间,跑车很快便开进了市区。阮如安看着熟悉的街道,有些迟疑:“你……?”
“到了。”
只是犹豫的功夫,车身忽然一震,在刺耳的摩擦声中把自己塞进了车位里。
抬头仰望,只见九七四的标志已经高悬于楼顶,就像每一家大公司一样,在寸土寸金的b市中心拥有了自己的姓名。而从籍籍无名到闻名遐迩,他们只用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虽然这一切都在意料之中,是两辈子积累的具象化,但阮如安看着九七四的招牌,还是有些百感交集。
很多东西都变了,不仅仅是这个世界,还是身处在世界中的人。
阮如安微微侧目,只见符斟非常自然地解开安全带,又绕过车子,为她打开车门:“下车吧阮总,记得给我个好评。”
无需多言,符斟就知道她的目的地是哪里。这份体贴让她有一点点感动。
但也只有一点点。
“我已经支付了报酬。”阮如安晃了晃手机,展示刚刚发出的表情包,看得符斟眉开眼笑。
他忍不住得寸进尺地凑过去:“要不然我们晚上再约个饭?有家新开的法餐,主厨曾经供职于一家米其林三星……”
“可以呀,”阮如安眉眼一弯,笑得仪态万千,“但不是和我,是和我亲爱的前婆婆。”
符斟:“?”
后排愤怒吃瓜的贺母:“?”
“贺阿姨就归你照顾了。”阮如安很理所当然道。
趁着两人风中凌乱的关口,她飞快凑到符斟耳边,吐气如兰:“给她在郊区找个小公寓住,别让贺天赐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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