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辞忽然想到什么,扭过头来:“伯母?”
“嗯?”
“您听说过重阳节的传闻吗?”辞辞问。
她伯母脸色变了变:“怎么突然提起这种事?”
“衙门里的人最近手上清闲,就想理一理从前的案子。我也是好奇,就随口问一问。”辞辞道。
“这样啊。”她伯母撂了梳子,摸摸她的脑袋,将自己所知的一股脑说了,“起先我当这是件再荒唐不过的传闻,直到后来身边有人遇到了……年轻时候的事了,跟你说说倒也无妨。”
“伯母从前有个好友叫婧娘,婧娘比我小一岁,不幸生在重阳节,和传闻说的一样,她突然失踪又回来,不记得发生了什么。”辞辞一眼望到了她眼中的哀伤与刺痛,也就读懂了此事的结局。
“……婧娘心气儿极高,受不得自己这样活得不明不白,没几天就投水了。那明明是个好姑娘……”
“好在到如今,这等风耸人听闻的事几乎没有听过了。赵家伯母看着辞辞,须臾又笑,“起先你娘亲留着你的生日,我还同她吵过架呢。”
自家娘亲和伯母居然还会吵架?辞辞眼睛亮了亮,注意力全被吵架这件事吸引了,缠着她伯母要听详细的。
赵家伯母不慎说漏了嘴,此刻红着脸,摇摇头什么也不肯说。辞辞再问,她直接躲回了房里。
辞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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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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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抬头时, 黑夜沉沉地压下来,外间再难以视物,也冷了许多。辞辞便也回房了, 回房枕腕写了几笔字, 洗漱过歇息。
一夜无梦。
翌日一早用完饭, 赵家伯父赶去盯着木匠打制新家具,辞辞收拾停当便跟着她伯母上街采买。街上早就车水马龙, 各种叫卖声,各种走动声, 隔着一条巷子都能听到。
巷子外围是零散的出早点的摊位, 馄饨煎到时候的焦香味老远就能闻得到, 几许油被热锅撺掇出的呲呲声,和着一旁炸撒子时的噼里啪啦,场面热闹极了。
辞辞买了只热乎乎的烤地瓜裹在手里。
赵家伯母见状笑她:“你这是拿它当汤婆子使唤了!”
辞辞赶紧低头咬上一口。这东西红皮黄瓤, 吃起来甜软, 半点不费牙口。
“好吃吗?”赵家伯母问。
辞辞又咬一口, 道:“好吃。”
赵家伯母摇摇头:“我却不爱吃它, 空有栗子的香气没有栗子的滋味,半点嚼头也没有。”
辞辞:“有栗子的香气再有栗子的滋味, 从此地瓜不叫地瓜, 也改叫栗子得了。”
逗得她伯母哈哈大笑。
想了想又道:“等下买几斤回来,炸做地瓜片。”地瓜片有嚼头, 也能存得住。
临河的好几家铺面这时候才开门, 赵家伯母领着辞辞过了桥, 先去李记布庄取之前订下的几匹衣裳料子。新娘子进门诚然仓促, 但该置办的一样不会少。
人来人往的布庄里。赵家伯母拽出一块蓝地的灰缬布在辞辞身前比划:“这块布扯了给你做衣裳, 越想越觉得合衬。”
“谢谢伯母!”辞辞见到这块被药成银杏纹的料子, 心下也很喜欢,抓在手里,又从中拿了块殷红的料子出来,想着届时拿它做袄。
衣料包好拿到手,又绕到隔壁珠玉阁去寻头面首饰,给新妇填妆奁。辞辞帮着赵家伯母选了几样有吉祥寓意的钗簪,又配一对芙蓉石镯子送给将要过门的新娘子。
说起镯子……辞辞冷不丁扫见她伯母空了的右手腕,手腕间戴过镯子的圈痕犹在。那是块品相难得的祖母绿,好像还是祖传的宝贝,之前时时戴着的,眼下却不见了。
辞辞心下有了几分猜测,不着痕迹道:“新嫂子可真有福气。”
“我这是爱屋及乌罢了,”赵家伯母笑着叹口气,“毕竟是要跟俊生过一辈子的人呐。我若是做错了,他们因此失了和气,倒是我的不是了。”
辞辞信服地点点头:“伯母说的是。”
两人出了珠玉阁,又转去芳馨斋买胭脂水粉,顺便在常记买了几包日常吃的点心,将正日那天要用到的点心果子订下。
不知不觉就到了正午,按约定,家里要管请来的木匠一顿饭食。
辞辞心中藏着事,先将她伯母送回去,又赶到厨下将菜备齐,之后推说自己还没逛够,再次从花枝巷走出来。
她寻遍周边的几家当铺,兜兜转转,终于在离家最远的胡家铺子里发现了熟悉的物件。镯子果然被她伯母当掉了。辞辞想起伯母这些日子以来的云淡风轻,眼睛不禁红了一圈。
柜上对这东西还有印象。
前不久才当掉,眼下又来赎,来的还不是正主儿,掌柜吃准她心切,张口要价二十五两,说破天也只肯放低到二十两。
辞辞咬咬牙,说她愿意再加五两,请他先把东西留着,她过些日子再来赎。掌柜的答应了,提笔写个字据,当着她的面将这镯子收到后头。
辞辞放了心,从当铺走出来,到路边买了糖人上街。一对糖塑的蝴蝶在她手上比翼齐飞,堆叠的姜黄色在阳光下流转。大好晴天,长街熙攘,俨然一副太平风貌。
有些时候,变故不过一瞬间的事。
“驾!”
光天化日之下,一辆马车疾驰出现,撞倒无数行人,妄图掳了目标就跑。辞辞听出身后不对,但来不及反应,转眼就要落在马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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