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安阳眨巴下眼睛,没想到这一次她还有身份了?
“爷爷奶奶很想你,一放暑假就催着三叔和三婶把你给送来了……你爸妈工作忙,尤其是三婶,除了上班还得照顾你跟你弟妹,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歇歇……”
“不过呀,我听我奶跟我娘在厨房说话,好像是想说服你爸妈让你一直留在这里……什么在外面就是上完高中也要下乡当知青,倒不如在自己家里早干两年活,还能顺道帮你相看人家……其实吧,他们就是想要拿着你的彩礼,给你弟买一辆自行车……”
“在我们这里,像是安阳你这么漂亮、初中文凭的姑娘,价格可高了……”
“安阳,你别说是我跟你说的……”
“我还比你好点,家里指望我当牛做马、多伺候他们些年……估计啊,等我成为二十多岁的老姑娘,等弟弟说亲的时候,再卖了我……”
“我就不明白了,咱们姑娘家哪里比不上小子们?他们能干的活咱们也能干,但是凭什么洗衣做饭生孩子带孩子是咱们呢?”
“得靠儿子传宗接代,哼,难道他们没听过有了媳妇忘了娘?多少儿子儿媳不孝顺的,最后靠闺女养老送终?”
“就我们隔壁钟家,前年拉饥荒(拉饥荒:四处借钱、债务繁多)从外面带回来个男孩儿……也不知道花了多少米,长得可白皙漂亮了,一瞧就是城里人……听说他刚来的时候才五岁,就已经会背书会写毛笔字……钟家要靠他祖坟冒青烟呢……”
山村里消息阻塞,外面的风气还没刮进来,大家伙说话并没那么多的忌讳。
胡安阳还没从自己要被卖了、换自行车中回过神来,又愣了下,“姐,你见过他没?”
小姑娘见自己的话,终于引起小堂妹的注意,笑着说:“见过,因为他总是想逃跑,钟叔经常不给他饭吃,还拿着鸡毛掸子打他……”
“唉,咱们村子住在山沟沟里,年轻人都往外面跑,没有谁家乐意将闺女嫁进来……基本上村子里半数媳妇都是领回来的,村里人看得可严了,还安排了巡逻的……那么多新媳妇和大姑娘因为逃跑被打断腿,他一个小男孩儿怎么可能逃得了?”
“他躲得过村里巡逻的人,也要喂了山上的狼啊、虎啊的肚子!”
“三年时间了,他还没放弃逃跑,谁家有他心这么野啊……亏得他是男娃,而且钟叔家的饥荒还没还上,不然他铁定要被打折腿的……”
说到这里,小姑娘压低声音:“安阳,你可别太好奇了。钟叔和钟婶对他看管很严……”
胡安阳连连点头,内心已经勾画出小永年凄惨的样子了,脑海中也浮现出原主为了反抗命运逃跑时,掉落在湍急的河流中溺亡。
唉,她就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自己既然有了身份,自然要承担原主的一份情谊。可以说她现在身上担负着两个人的幸福!
逃,肯定是要逃的,这个山村村民们愚昧、消息闭塞,而且村民格外团结、行事霸道。
不论是小永年还是这具身子的主人,都不可能一辈子留在这里,但凡他们喘口气,都会要努力逃跑的,甚至不惜付出生命的代价。
既然如此,胡安阳又不知道自己这场梦什么时候醒来,只能尽快采取行动。
胡安阳整合着原主脑海中的记忆,琢磨许久还是将逃跑路线定在了那让村里人都奈何不了、湍流的河道。
暑假刚开始,天气炎热,农田里的玉米急需要松土、追肥和浇水,山村里的人们没有农机帮忙,全靠着手里的锄头、肩膀上的担子,像是小蚂蚁般起早贪黑地劳作,不敢错过庄稼生长的关键期。天全村男女老少齐上阵,如今正是他们累极、容易松懈的时候。
毕竟村子里有大半年没有进新人了,之前外来的女人和孩子们,早就在日复一日饥饿、被狠揍的疼痛,以及一次次被抓回的绝望中麻木认命了。
胡安阳没有耽搁,就定在今晚行动!
虽然原主的父母默认了家里老太太的安排,出于愧疚,他们临走的时候给原主准备了一大包吃食,还塞了些钱和票。
胡安阳拆了一包饼干,用包装纸将钱和票给仔细包好塞到衣服里,又抓了一把补充体力最快的糖果,也仔细包好。
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蹑手蹑脚地打开门溜了出去。
农家院的院墙不高,甚至还用一些荆棘、木板捆绑成栅栏。她身子轻巧地翻越过去,竖着耳朵辨认屋子里众人的呼吸声。
胡安阳突然眸子一眯,身形极快地紧贴着墙壁,藏身于阴影中。
只见皎白的月光下,正屋的门被轻轻打开,一个瘦小的身影慢吞吞地跨出门槛,冲她而来。
胡安阳眼睛一瞪,刚才她还琢磨着怎么将人救出来,这会儿人自个儿到她跟前报道了。
不过她没说话,带着他又翻回原主奶奶家,在库房的墙壁上寻到三串塑料水桶。原主的爸爸是镇上的工人,每次回家都要给老爷子打一桶散酒。
老爷子是将空酒桶当成了战利品,没少跟来家里的客人介绍自家孩子出息和孝顺,如今倒是便宜了他们俩!
胡安阳将一串水桶系到小永年腰上,自个儿则系了两串,便扯着人撒丫子往外跑去。
第33章 八零年代替嫁新娘(33)
村子里每天都安排了巡逻人员,可是三四点钟正是人们睡意正沉的时候,守夜的汉子们也是哈欠连天,眼皮直打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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