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扬愣愣地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一般问道:“你们刚刚说什么过会儿再详谈?”姜幼柠下意识看了方时一眼,没想到居然被靳扬给听见了。方时一脸淡定地回答:“我这里有新的片约,想问问姜老师感不感兴趣,姜老师说演完再聊。”靳扬瞬间瞪大眼,指着方时道:“你、你直接挖墙脚啊!”何吾也一脸警觉地挡在姜幼柠身前,假装开玩笑道:“方老师,原来你是打着挖人的主意才来帮忙的,不厚道啊。”方时轻笑:“姜老师不是还没定好去哪吗,那就公平竞争啊,我也只是提供一个新的选择而已,具体选谁还看姜老师自己。”说罢他朝姜幼柠眨了眨眼。何吾见方时似乎是来认真的,也不由得神情严肃了些许:“姜老师当然是选我们《大帝姬》。”方时抿了抿嘴唇:“那可不一定。”靳扬也突然跟着道:“对,不一定。”剩下两人顿时齐刷刷看向他,然后又一起看向姜幼柠。姜幼柠感受着三道同样炙热的眼神,顿感压力倍增。 天选◎我们会尽全力帮你找想要合作的男演员◎姜幼柠突然被三道同样炙热的视线包围, 有点头疼。她礼貌而又不失尴尬笑了一下,这种时候只能端水装傻。“先试戏吧,得全部试完才知道合不合适。”设备早就调试好了, 何吾立刻点头赞同:“对对, 先试戏,来吧, 姜老师来抽一条。”何吾的助手送上来一个透明的亚克力盒子,里面装着满满当当的纸片,姜幼柠从上面的洞伸进去, 随手抓了一张出来。展开, 上面印着一行铅字:季尧孤身营救沈长宁,长宁芳心暗许。“啊,第一场是长宁和季尧的, 还是定情戏呢, 那方时老师就先休息一下。”何吾笑眯眯道, 他就想看姜幼柠和男演员对感情戏, 想看一下她是否擅长这种细腻的演绎。虞十一确实演得很不错, 但这个角色和沈长宁的性格有相似的地方, 但是细节处的处理却天差地别,而且这两部戏的感情线占比相差极大,正好看看姜幼柠如何处理。《大帝姬》的剧本姜幼柠也是完整读完了的,但是具体到某一场还是难免不熟悉,于是她又仔细背了一遍这部分的台词。台词不多,几乎全是肢体和神情表演, 确实很看功力。这场戏是沈长宁外出巡视的时候被叛贼掳走藏匿到山上, 企图用她勒索皇室, 按理说国家唯一的帝姬出事, 下面的人肯定是第一时间全力营救,但好死不死那天老皇帝病情加重昏迷不醒,皇后听到噩耗也晕了过去,只有沈长宁身边的女官勉力维持,京兆尹和兵部互相推辞,还有燕王故意搅局,沈长宁居然就那么被晾在了山上。一国之君重病昏迷,唯一的帝姬也生死不明,燕王一党表面上说着要去营救沈长宁,但实际故意拖延时间心怀不轨意图上位,危急之际沈长宁的掌事女官找到被关在后宫为质的将门独子季尧,问他是否敢为他自己谋一份前程。季尧临危受命,但他家早就被抄了,父亲给他留的人也都被并入禁卫军,他只能孤身一人去救沈长宁。叛贼实力层次不齐,朝廷若真出兵肯定轻松荡平,但季尧只有一人,纵使他武力极好也难免负伤,他拼力杀尽山上所有人,在后山一处山洞里寻到了沈长宁。沈长宁是一国储君,身边有最好的老师为她授课,从小金尊玉贵养尊处优,十七年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劫难,纵使她心性成熟,遇到这等穷凶极恶之人也难免惊惶。而且还碰到朝中人故意拖延,她在山洞里待了几乎一整夜,差点以为真的就要命丧于此了,结果却在晨光熹微间,看到一少年人穿着薄袍单衣向她走来,剑尖和袍角的血足以证明他昨夜经历了一场怎样的鏖战。这便是沈长宁心动的由来。姜幼柠读完剧本,琢磨着这位帝姬的性格特征,沈长宁的性格是内敛而坚韧的,但她毕竟此时才十七岁,还被叛贼掳走在山洞里待了一夜,最后在几乎绝望中看见了孤身前来救她的季尧,心情应该是极为复杂的。如何将这复杂的心绪精准表达出来,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个剧组还挺会准备试戏片段的,这段戏两个人都没什么台词,但是很考验功力。姜幼柠差不多准备好,走到房间中间空旷的地方坐下,这段戏是在山林里的山洞中,他们只能无实物表演。她闭上眼睛,默默在心底属于沈长宁的情绪投入进身体,再次睁开眼,眼底已经带上了几分慌乱和无措。她是一国帝姬,是国之未来,即使情况不妙也一定要稳住自己的心,不能自乱阵脚,虽然不知道朝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援军一定会到,她只需要保护好自己。保护好自己……这群叛党欲孽还算知轻重,掳走她也不过是为了讨要一张通关文书和万两白银,她被掳进他们山上老巢的时候,有□□熏心的人想要强上了她,但最终还是被首领制止了。不动她,尚且还有谈判的余地,若是动了她,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沈长宁缩在山洞角落里,紧紧攥着衣袖中藏着的小银簪。她身上所有尖利的物件都被收走了,这柄小银簪还是她提前缝在里衣上才逃过搜检。身为一国帝姬,她代表的是明国的未来,这柄小银簪是母后留给她危急时刻自尽用的。若是那帮匪徒最终真的不肯放过她,那她就……沈长宁轻轻摩挲着簪柄,看着漆黑的洞口,无声叹了口气。她被掳后就一直关在这个山洞里,外面有四个匪徒看守,每两个时辰换一次班,到现在已经是第四班人在站岗了。她与侍从分开是在未时,算算时间,等这一轮站岗的人结束,差不多就该天亮了。足足六个时辰,禁军的速度什么时候这么慢了。肯定是京兆尹和燕王又在故意阻拦,若她能顺利从此处出去,定要让这两个老贼尝尝颜色。也不知父皇和母后如何了,这几天父皇的病情一天比一天严重,若非如此她也不会替父皇出去巡视,结果还是出了岔子。沈长宁在这洞穴里待了足足半日,除了最开始的惊惶,后来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朝中局势,已经快要把这次被掳事件理出个始末。恐怕这次出去巡视,从一开始就是被设计好的。要不也不会配合得这般紧密,兵部刑部京兆尹禁卫军甚至还有她的私兵,居然一个都没能来救她。
沈长宁心情又沉重了些许,若是燕王打得就是让她丧命的主意呢,这完全有可能,反正他觊觎这皇位很久了,当初父皇要立她为储,也是燕王反对的声音最高。父皇母后感情颇深,后宫再无其他妃嫔,现在一个病重一个体弱,若是唯一的直系后辈帝姬沈长宁也意外去世,那皇位就只能传给身为皇帝亲弟弟的燕王了。在最开始被掳走的时候,沈长宁是惊惶的,但当她得知这些匪徒是有需求的,并且还把她关了起来,她的心情又稍微平静了些,但是等待的时间一点点流逝,两个时辰又两个时辰,她悬着的心又再度变得沉寂。好像……真的没人能来救她。自己真的要命丧于此了吗?姜幼柠出神地看着斜前方,不自觉抱紧了双臂,山中寒凉,她又无多余衣物,吹了一夜冷风此时已经头昏脑涨,但还是坚持着睁大双眼,她不能睡过去,她得清醒着等到救兵。方时与何吾一起站在旁边观看席,看到姜幼柠的表演不自觉点了点头,她这一段戏处理地非常不错。一句台词都没有,但是通过各种细节动作展示出了当前的全部背景情节,一个落难的公主形象跃然于眼前。她是坚韧的,虽然落入叛党匪徒手里,却依旧保持清明;她也是脆弱的,久未等到援兵,她期冀的心也逐渐变得低沉,手里始终攥紧的银簪象征着她宁为玉碎的决心。何吾对站在旁边候场的靳扬点了点头,示意他现在可以入场了。靳扬没有看到何吾的提示,他一直注意着姜幼柠的表演,默默在心里数着节点,在看到姜幼柠再次望向洞口外的方向后,他拿起长剑迈步入场。姜幼柠环抱着膝盖,略有些出神地看着身前,突然,她听到洞口外传来打斗的声音,她心下一惊,不自觉想要站起身来。然而她高估了自己的身体素质,在这个破山洞里锤了一夜寒风,她的腿一点力也使不上,勉力试了几次后,她终于还是选择放弃。算了,反正她也没法帮人家打。外面的打斗声还没停止,姜幼柠有些紧张地看着洞口,不知道她等来的结局,是好还是坏。外面是来救她的人吗,会是谁呢,是父皇的人还是燕王的人,不,肯定不会是燕王的人,他不阻拦都不错了,怎么会派人来救自己。难道是父皇醒了吗?这个打斗声怎么这么久,难道来救她的人很少吗,还是功夫很差?姜幼柠听着声音久未结束,一时间又忍不住蹙起了眉。正当她担忧时,蓦地,声音停了,万籁俱寂间,只余一道脚步声。那人在缓缓靠近山洞。姜幼柠右手再次攥紧手中的银簪,左手也不自觉揪住了衣裙,双眼一动不动地盯着洞口。黎明已过,太阳正在缓缓升起,暖黄色的光一点点洒进洞穴,姜幼柠的视野逐渐变得清晰。在一片晨光熹微间,一个略显单薄的身影出现在洞口,姜幼柠忽然愣住了。那是一个身形高挑清瘦的少年,破败的袍角和滴血的剑柄无一不暗示着他刚刚经历了怎样一场恶战,他容貌清隽,修长的剑眉斜飞入鬓,一双眼干净而凌冽。他一脚踏进这间山洞,和紧张攥着银簪的沈长宁正对上视线,肉眼可见地,他松了一口气。季尧看见虽然外表有些狼狈但明显安好无事的沈长宁,胸中也不由得放松些许,来之前女官和他说,长宁帝姬是个性格刚烈的人,若她受到侮辱定会直接自尽。他在宫中不过为质,根本没有接近长宁帝姬的机会,虽然他并不了解这位明国未来的女帝,但也不希望这样一位尚处于花期的少女就此陨落。借着晨光,他逐渐看清了面前少女的轮廓,明国皇室向来以外貌而出名,他也曾见过几个皇室子弟,确实各个都面容姣好,但这位长宁帝姬的容貌还是不由得让他瞳孔微缩了一瞬。帝后长相俱是不俗,他们的女儿则完美继承了他们所有的五官优点,仅仅十七岁就出落地让人不敢直视。这样的长相,若她不是帝姬,恐怕会过得更艰难。幸好她没事,幸好自己来得还算及时。季尧看着沈长宁,突然想起父亲在出征前曾和他说过一件事。父亲是镇国侯,是明国威名赫赫的神武大将军,因为军功过高民望过重,总是被皇室猜疑。在最后一次出征前,他曾和季尧开玩笑,说季家恐怕护不住他,当今圣上唯一的女儿,帝姬沈长宁还没有婚配,他生了张好相貌,倒不如让他去尚公主,这样既能保了他,也能保了季家。但那也终究只是开玩笑,父亲知道他一心只想上战场杀敌立业,尚了公主就不能再领任何实权官职,他怎么可能甘心。季尧看着面前这张堪称绝色的面孔,突然觉得他和父亲以前真是盲目天真乐观,长宁帝姬出身这般尊贵,容貌也不输任何人,恐怕他想尚公主,人家也看不上。无端胡思乱想了一通,季尧赶紧收起不该有的心思,抬步朝洞穴内走去。颀长挺拔的少年顶着晨光朝洞中少女缓步走去,停在她身前半米的位置,然后单膝下跪朝她颔首:“帝姬,属下来迟了。”姜幼柠怔怔地看着面前人的发旋,心脏突然猛地跃动愣了一下。直到听到这声复命才回过神来,悬着的心也终于平复,是她的人。但这容貌……有些熟悉却又没什么印象。“你是?”她坐直身子,已经恢复了帝姬的从容,仿佛她不是身处破败山洞,而是在皇宫。靳扬依旧低着头,老实回答:“属下是季元忠独子季尧,领陶春姑姑的命,前来救帝姬回宫。”陶春是沈长宁身边的掌事女官,平时长宁宫里什么大大小小的事都是她负责,小时候还给沈长宁上过课,是个十面全能的铁娘子。但她就是再全能,也不可能管事管到前朝去。沈长宁被掳,必然是朝廷派兵救她回去,再不济也有她的府兵,她本以为是父皇母后搞定了燕王才派人来救她,没想到居然是陶春。她终于注意到一件事,从对方进来到现在,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过来复命,难道……“就你一个人?”姜幼柠眸色微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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