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寻死?”解时琅跟不上他的脑回路,“他没这么不顾生死。”
能听出解时琅对戎栋有过了解,柴雪尽笑了下:“你觉得此事该当如何?”
解时琅也不胆怯,直言不讳:“是个圈套。”
“什么样的圈套?”
“试探东夷王是否还安好,再怎么说这也是两国大事,不能由一个王子说了算。”
看来承昌帝也得到消息,斯山启恐怕不好,他这边被困在永春郡无法动身,只能另辟新径。
假设斯山启不露面,那就坐实人死了这一事实,骤时不止东夷内乱,早在宁平虎视眈眈的耿东策也会有所行动。
以戎栋死替换他死嫁祸东夷王室这一重要情节后,后续仍能按照原轨迹推进。
包括斯山启的死,虽事情发展有了变化,但结果大同小异。
这一招狠毒至极。
想出这招的人心思诡谲,如不是身在居中,柴雪尽不禁要鼓掌叫好了:“我也很好奇斯山启到底是死是活。”
“应当不太好。”解时琅手底下的人一直在打探,“上次在人前露面已是两月前了。”
“纸始终包不住火。”柴雪尽想起三日后要赴的那场约,“不急,会有人告诉我们的。”
解时琅想到该焦头烂额的斯百沼,事关东夷国势,对方会轻易松口?
当夜柴雪尽没能等到人,显然因戎栋一事,永春郡大小官员都忙了起来。
不止如此,连续两日都没有斯百沼的踪影。
柴雪尽问过瓦达尔,少年挠挠头:“好像回海雅料理要事,是王召回去的。”
无凭无据的猜不出这是斯百沼的权宜之计还是斯山启真活着。
“对了,郡王说殿下待着无趣可以出去走动,不过要边姐姐跟着。”
“是钟离小郡王说的还是三王子同意的?”
“都有。”瓦达尔指指东方,献宝似的,“郡王还说殿下若喜欢温泉便去东朝坊,那地接山脉,温泉有着别处没有的滋补养身功效,对殿下有益无害。”
想必那日来把脉的大夫将他的情况悉数告诉了钟离世。
泡温泉对他确有益处,柴雪尽笑道:“替我多谢郡王的美意,晚间便去。”
瓦达尔很开心,这些时日与他朝夕相处,混熟了放开许多。
比如敢问好几次欲言又止的问题了。
“殿下也喜欢吃薄荷叶吗?”
柴雪尽临摹东夷文字的手微顿,不经意问:“为什么这么说?”
可能要说的话太暧昧,瓦达尔脸红红的,不太敢看他的眼睛:“有时候能闻到殿下身上淡淡的薄荷味,在我印象里只有三王子喜欢。”
“是、是吗?”柴雪尽无法形容心脏骤停那瞬的感受,寻思该如何糊弄这小鬼。
“不过郡王说这是海雅那边的风土人情,地太宽阔,放牧时无聊会困,用薄荷叶提神的。”小鬼莫名其妙糊弄了自己。
柴雪尽将心安放好,顺势而为:“我不吃,房间熏香偶用薄荷醒神。”
“原来是这样。”瓦达尔挠挠头,“我还以为殿下在学着入乡随俗呢。”
“或许可以试试。”柴雪尽回道。
近来舒坦日子过多,降低他的防备,连这点小事都忘了避讳。
得亏发现的是瓦达尔,换做旁人,怕是露出了马脚。
晚间用过膳,在边问凝陪同下,一行人往东朝坊去。
坊内空无一人,这处温泉非贵不可用,平日只有钟离世及斯百沼出入。
这里不比历朝,却别有风味,温泉池旁置放几块大石头和一方屏风,也摆上瓜果牛乳供享用。
池内热气腾升,薄雾缭绕,热烘烘的,柴雪尽着轻薄衣衫,撩起衣摆绷着脚尖往池内水面去探。
水温适宜,他寻着处石踏小心翼翼踏入水里,被泉水包裹住的那刻,他舒了眉眼。
泡了一会,他转身趴在池沿上,被蒸得昏昏欲睡。
将睡不睡时隐约听见了一阵由远至近的脚步声,他倏然睁眼,偏头看向门口。
“谁?”
。
来人没回应, 脚步没停,每一步都像在给他叫人的机会。
能堂而皇之从东朝坊正门进来的人不多,敢进他汤池的更是凤毛麟角。
起身到一半的柴雪尽又回到池子里, 凝视着声响传来的方向。
当对方不紧不慢出现在视野里,柴雪尽收回目光, 意味阑珊地想, 果然如此。
那所谓的斯山启召他回去就是为了迷惑即将到来的那两位。
这拙劣的障眼法又能骗到多少人呢。
当脚步声停在耳畔,捧着水玩的柴雪尽头也没回:“忙完了?”
“殿下好狠的心, 我不去找你, 你就一点不过问我?”
语气有几分委屈。
他在紧要关头添乱才真是应了那句恃宠而骄,再说他一个被强制爱的炮灰就该有哪天失宠的觉悟。
柴雪尽懒懒的:“我一介阶下囚哪里敢过问三王子的大事?凡事得先问自己配不配再去做。”
嘲讽的语气像巴掌甩到了斯百沼的脸上, 三王子听不得他妄自菲薄,长腿入水,伸手来掐他的脸蛋。
“你配, 没人比你更有资格问我的事。”
“别找打。”
柴雪尽推开斯百沼的胳膊,偏头看那光着的膀子,线条很漂亮,肌肉薄薄一层覆盖在宽大的骨架上,融合成一具健壮的体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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