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乐护主心切有这想法不难理解。
柴雪尽想弄明白的是戎栋究竟有没有借此机会弄死他。
与其让他死在成亲时候,不如栽赃斯百沼。
一样能拿回属于历朝的东西,让承昌帝有出兵的理由,还能害得斯百沼无缘继承狼王,失了民心。
可谓一举多得。
“别哭了。”柴雪尽调整坐姿,依偎着车壁,“所以这几日都是三王子在照顾我?”
元乐抽抽鼻子:“是的,三王子衣不解带的守着,期间戎侍郎还质问他,说他医术不精,两日过去您都没醒。”
“那我的药也是三王子亲自熬的?”
“对,这三日来公子的事宜都是他亲力亲为。”
柴雪尽扶额,绯红慢慢攀上了耳际,如若都是斯百沼,那有些脸就丢大了。
久病便知道病中的德行,也懂得分辨梦里梦外。
他记得混乱,可也忘不了那时烧到热得受不住,扯着里衣要脱被制止后的主动情景。
那时他那么热,对比之下离得近的斯百沼那么凉。
他不禁捏捏眉心,这是第二次把斯百沼当降温的工具又搂又抱,他脸也红了。
对方喜欢女子,他过于冒昧的行为就是强买强卖。
柴雪尽脑子乱糟糟的,对上元乐欲言又止的神情,他倍感心累:“我倦了。”
“哦哦,公子再睡会,我去备午膳。”
车帘掀起又落下,罅隙间,柴雪尽看见朝这边看过来的戎栋,对方眼神不明。
这让他不由得想起腾龙殿左护法的那句【殿下又怎知戎侍郎不会装作看不出呢?】。
连斯百沼都起了疑心,问他的看法。
戎栋出身朝内四大世家之一,在相国寺内待到九岁,后回京都入学堂,是太傅学子之一,早他几年高中,后有家族扶持,一路青云直上。
比起他被承昌帝看上欲藏在后宫惨遭毁掉的仕途,戎栋的升迁令无数莘莘学子嫉妒。
与其说戎栋站队,不如说他背后的戎家。
戎家出过两任皇后,五位贵妃,妃嫔数十,在朝为官的更不计其数,是名副其实的簪缨世家。
承昌帝膝下唯一符合继承的目前仅有周弘译,另一位皇子年龄尚小,与戎家也无瓜葛。
戎家……没有站队的必要。
除非他们不满承昌帝,想推翻之后另立新帝。
这个想法过于大胆,乃至于在车帘又被掀开时引得柴雪尽打了个激灵,惊慌失措看向来人。
斯百沼看清他眼底的慌张,神色渐冷:“在想什么?”
语气也冷,就地坐在门旁,远远地看着他。
一炷香功夫,宛如熟悉的陌生人。
柴雪尽有些尴尬,将这划分界限的行为默认为对他不满,欲盖弥彰道:“没什么。”
“你让我父王小心身边人是什么意思?”斯百沼开门见山问。
“要我说可以,但我有个条件。”柴雪尽笑道,像只狡猾的小狐狸。
斯百沼神情冷淡下来,心想底线在谈正事上让步不算没抗住诱惑:“说。”
“不管多离谱,不能问我原因,照做就是。”
“万一你想对我父王不利呢?”斯百沼轻抬下颚,低声质问,“我岂不是帮了你?”
“三王子心里清楚我没那么做的理由。”柴雪尽当然想过会被怀疑,解释起来也不生气,“我的身份和我的性格不允许我以德报怨。”
无论是斯百沼,还是郭昌,亦是那位试图利用他的左护法,统统见识过他的睚眦必报。
那对于想置他于死地的承昌帝,柴雪尽没道理放过的。
斯百沼:“之前为什么没反抗?”
这是问他在遭遇承昌帝给予不公对待时的态度。
“这好像和现在谈的事无关。”柴雪尽的笑意也淡了。
避而不答的结果让斯百沼略不爽,但正事要紧,他没表现在脸上,道:“我答应你。”
“既然如此,三王子是不是要给我个信物?”柴雪尽又道,“免得往后我被追查时误伤。”
不愧是小狐狸。
斯百沼摸半天只摸出个祖母绿的戒指来,两人对视,纷纷偏开头。
——躲什么?!
。
柴雪尽纳闷,斯百沼怎么一脸狼狈的羞涩,仿佛这是私定终身的信物。
他不禁转头,看向那枚光泽极好的祖母绿戒指,价值不菲,样式是少有的动物底座。
嗯?
是狼。
“这个……”
“见此物如同我亲临。”
这是符合柴雪尽条件的物件,只隐约觉得斯百沼有话没说,对方不说,他也不逼迫,伸手:“那我先谢谢三王子。”
斯百沼望着他白净的掌心,眼里纠结不见了:“先把这个押给你,等有合适的再和你换。”
戒指落到掌心里,沾着他熟悉的体温。
柴雪尽举起到跟前细细打量,戒指底托内部刻有三个花纹奇异的字,像东夷文,他偏头看不动声色的斯百沼。
“三王子给我这么珍贵的东西真能放心?”
“我相信你能好好保管到我取的那天。”
“好。”柴雪尽拿出个绣有文竹的荷包,以斯百沼浅薄的眼光也能看出绣荷包之人绣工寻常,走线歪歪扭扭。
单看他爱惜模样,这应当是极为重要的人赠送,斯百沼几乎将与他相关的人和事记得滚瓜烂熟,确信他没心仪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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