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喝茶。”元乐小心翼翼将茶盏推到他手边。
“放心,我不会再丢下你。”柴雪尽道,上次破庙逃跑后,身为对他身份知情者之一的元乐想来也没在戎栋手里讨到好。
元乐飞快抹了下眼角:“嗯,只要公子要我,我会永远追随你。”
柴雪尽尝着茶里的苦涩,细想永远这个词,只觉得好远好漫长,但从嘴里说出来又是那么的轻易。
他轻叹了口气:“好。”
因在潍岭江耽误太久,便日以继夜地赶起路来。
即便不用风餐露宿,没日没夜缩在马车上,也让柴雪尽受不住,终于在第五日傍晚,他差元乐叫来了戎栋。
掀帘那刻,他不经意往前看,对上斯百沼深邃的眼。
。
瘦了。
这是时隔多日斯百沼再见柴雪尽的第一想法,不知戎栋怎么安排的,还没到东夷,人先快饿死了吧?
以东夷的天气,柴雪尽这如风吹就倒的身姿顶不住。
身旁同行的使者团代表边问凝驾马过来,她是东夷朝内少有的女官员,生得英气,常年混迹男人堆,性子也大大咧咧。
先前同行的几位使者以伤未痊愈为由留在驿站,边问凝临时来顶替的。
“小王子在看什么?”
斯百沼收回视线:“你在人堆里挺玩得开。”
边问凝听出了祸水东引的意思,她笑道:“别说我,那就是和亲的皇子?”
那边谈话还在继续,挑起的车帘完全遮挡不住柴雪尽那张我见犹怜的脸庞。
边问凝看呆了:“好漂亮,比永春郡落的小郡王还好看。”
“小郡王听见这话该伤心了。”斯百沼凉凉地说,“你追着他跑果然是因为那张脸。”
“哎呀,别说的我那么肤浅。”边问凝眼睛都不眨,很快激动地狂拍斯百沼的胳膊,掩盖不住的兴奋,“快快快,他对我笑了。天呐,我真的要沦陷,他才是真正唯一纯白的茉莉花。”
斯百沼也瞥见柴雪尽的低头浅笑,确实好看,但哪里值得边问凝跟打了鸡血似的叫?
斯百沼一言难尽:“你能不能矜持点?好歹是个二品武将。”
丢得不止她的脸,更是东夷的。
边问凝翻了个白眼:“你懂什么?像他那样的美人生平少见,能多看就多看。”
在欣赏美人这方面,斯百沼浑身是嘴也诡辩不过边问凝,只好闭紧了嘴巴。
看着看着,边问凝皱起眉头,一把揪住斯百沼:“小王子,我怎么记得历朝和亲来的是皇帝最疼爱的二皇子?”
连边问凝都看出问题来,戎栋的表面功夫做得够差劲。
斯百沼并未明说,只道:“怎么,心疼美人了?”
“那送亲使对他一点儿不恭敬,虽然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那姓戎的态度很不好啊。”
因破庙一事,边问凝对戎栋印象非常差,加上像只随时会咬人的疯狗,更不喜了。
斯百沼不置可否。
边问凝轻啧了声:“美人病还没好吧?吃住都在马车上,谁都养不好。”
“你别动歪脑筋。”斯百沼警告她,“他和小郡王不同。”
“在小王子心里,我是为美色昏头的色狼吗?”边问凝很想为自己争辩两分。
斯百沼斩钉截铁道:“是。”
边问凝:“……没那么一定吧?”
斯百沼要笑不笑道:“去年春,永春郡落外十里的矮山丛,还要我说的再清楚点吗?”
脸皮厚如城墙的边问凝脸颊可疑红了,眼神闪烁,连忙投降:“是我,别说了。那个什么,他再美也不是小郡王。”
斯百沼悠悠道:“怕就怕在这,你连小郡王都扛不住,他那样的美人对你勾勾手指,能不心动?”
边问凝设想柴雪尽趴在车窗对她勾手指的画面,眼神都直了。
不用她回答,斯百沼已然知晓答案,不禁摇头。
假使他真单枪匹马先行回海雅部落,边问凝迟早会成为柴雪尽手里的棋子,还是心甘情愿被使唤的那颗。
“收起你对他的可怜心,那小美人不是娇花。”
“听起来您很了解他。”边问凝眼带促狭,“难道徐离风说的是真的?”
斯百沼额角青筋猛地一跳:“少听他乱说,忙你的去。”
边问凝听出他语气里的厉色,撇撇嘴:“再走三日就到宁平小镇,他们会一鼓作气赶过去吗?”
“不会,穿过前方的树林有驿站,天色渐晚,应当会在那修整一夜再赶路。”
不光人需要休息,马也要好好养养。
果然不超出斯百沼所料,很快戎栋身边的随从来禀,说今晚会在来鹤驿馆落脚。
大半夕阳坠入天际,柔和的浅金色光芒从树枝罅隙里落下来,照得人暖洋洋。
大抵急于抵达驿站好休息,队伍的前行速度不仅没慢下来,还快上许多。
春风裹着暖回大地的温暖气息从车窗吹进来,柴雪尽微微仰脸,让风吹走看书太多带来的昏沉。
如墨青丝轻轻飘扬,他眉目如画,侧看如迎风飞升的仙,元乐一时看入了神。
“很累了?”柴雪尽回头低声问。
元乐猛地摇头,回想方才自己的痴态,脸颊滚烫:“等到驿站,您能好好沐浴,洗洗疲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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