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说着,她目光又开始泛红:“她一心痴念昪王,做出了许多不可理喻之事,连自己世家小姐的尊严面子都不顾了,从前我便疑惑,这哪里像是我们的女儿,谁能想到……”
女儿还真被换走了。
陈夫人拭泪,陈宰辅便叹气,拥着她道:“未必是昪王撺掇。”
“我大概能猜到韫棠是谁的孩子。”
他犹豫半响,凑到陈夫人耳边小声说了句,陈夫人惊愕,仔细一想,却又不觉得意外。
“单从相貌看,谁能想到她竟不是我们亲生的,而有这般应该相貌能力的,除了昔日……我想不出还能有谁。”陈宰辅显得有些忧心忡忡,“若韫棠真是那位的孩子,那我们陈家非但不能揭穿,反而要尽力隐瞒,否则这件事未来曝光,我们陈家也脱不开关系,万不能牵连上陈氏一族。”
更何况,他们的亲生女儿说不定还被拿捏在对方手上,在未找到亲生女儿踪迹之前,他们怎么敢妄动?
陈夫人怨恨道:“她在陈家金尊玉贵养大,我的孩子反倒不知道在哪儿吃苦,甚至很有可能……早就以她的身份被害了。”
自从得知了当年偷龙转凤一事,陈夫人日日都心如刀割。
“应当不会。”陈宰辅冷静些,“有人暗自给我们传了信,告知这件事,说不定就是为女儿回来做准备铺路。”
所以陈韫棠的存在在背后那人眼里,便格外遭恨。
这话叫陈夫人略有些安心:“只是不知那背后之人是谁。”
陈宰辅眸光一冷:“怕不是昪王。”
陈夫人一愣。
“昨日韫棠到书房来找我,说了这件事,言明是昪王告知了她真相。”陈宰辅头脑清醒,“这话未必是真,但韫棠除了心悦昪王,不是个蠢货,她既然甩锅到昪王身上,那便是昪王真有些问题。即便他不是给我们传消息的人,想必也知道这件事的真相。”
陈夫人听了默然不语,只叹气道:“她竟然也知道了真相?难怪回来两天,都极为安分,便是我冷待她,她也不曾哭闹。”
“夫人见谅,没能及时告诉你这件事。”陈宰辅也叹气。
陈夫人摇头,如何会与他计较这种小事,只愁苦道:“我本就不知该怎么面对她,她知道这种事,于我于她,都或许是一件好事。”
自己不用强忍膈应去和她再当亲生母女,陈韫棠也不用因为她突如其来的冷淡而感到疑惑和伤心。
她难受半响,又问道:“她想入朝为官,圣上必然是不会同意的,你要为她周旋一二吗?”
“这件事我还在考虑。”陈宰辅心底也实在为难:“她说是以后想为生民立命,但看她以前的做派……我反倒更愿意相信,她是和那位留下来的后手联系上了。”
昔日闾姬娘娘留下的后手,甚至有可能他们的亲生女儿也在对方手上。
陈夫人心头一惊,只听丈夫声音沉沉道:“容我再考虑些时日。”
陈韫棠不知陈家夫妇深夜的谈话,她接到林仕慈传给她的信件,高兴不已,转而又叹气道:“可惜,现在还不能光明正大于她结交。”
她以往和林仕慈并无交集,贸然上门,难免惹人怀疑。
倚翠站在旁边欲言又止。
陈韫棠拿着信件左看右看,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半响,忽然想起什么,问道:“再过几日,就该到六公主和七皇子的生辰宴了吧?”
“是。”
陈韫棠抿唇一乐,心里便有了计较。
六公主和七皇子都为皇后所出,生来便带着龙凤呈祥的美意,颇得皇上喜爱。此次生辰宴,又赶上南方灾情结束之时,皇上有意借此去去灾情晦气,因而办得极为盛大。
陈韫棠一早被丫鬟婆子们打扮一番,又跟随陈夫人一同进了宫。
哪怕陈夫人心中还对她心存膈应,但在外却还是一副母女情深的模样,带着她一同给皇后行了礼,又和朝廷各命妇相谈甚欢,端的是高门主母的气派,矜持端庄。
皇后面对陈家夫人,丝毫不提前些日子陈韫棠所求恩典,反倒笑语谈些闲话,未了又打发一众小辈自行去耍:“你们这些孩子,想必也不乐意陪着我们听这些,想来怪无聊的。”
一众小辈便行礼离开。
陈韫棠在皇后殿中,并未在林夫人身旁见着林仕慈,现下有意去寻,谁知没找多久,便看见林仕慈主动找了过来,脸色有些不好看。
她一时惊奇,问道:“莫不是谁惹了你生气?”
林仕慈并不瞒她:“刚刚遇见了二皇子。”
陈韫棠脸色一变,目光微冷:“二皇子娶了你姐姐做侧妃,眼下又来纠缠你……”
她心里多少有些不屑,但凡二皇子脑子清醒一些,也该主动和小姨子避嫌,免得二皇子侧妃和妻族面上都不好看。
“还是要想办法转移他的注意力才行。”
陈韫棠按捺下心中的算计。
生辰宴正式开始,宫女端着酒菜进进出出,乐师十指在琴弦上轻抚,舞姬飞扬着裙摆在殿中跳跃,凑在一起堪称花团锦簇。
六公主和七皇子由宫婢领着到众人面前,皇上见着这两孩子,便连笑容都温和不少。
气氛正和乐间,便听皇上叫起了她。
“陈氏韫棠。”
陈韫棠从坐席出列,行礼道:“臣女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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