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们嘴里怪着刘念,但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每每看到自己女儿身上的伤痕时,内心都在不断地谴责自己。
他们并非不爱女儿,就是因为爱,才接受不了从小栽培的女儿畸形的感情。
刘念带她回到了自己的别墅里,那是妈妈送给她的十八岁生日礼物,庆幸她出生在一个相爱开明的家庭里。
刘念妈妈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原本就不怎么支持的,但是看见自家女儿的坚持之后,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反而是在刘念去上学的时候,担心陈乙西在那里待着不习惯,经常会来别墅里看望陈乙西。
她听说陈乙西喜欢玫瑰,还亲自叫人在别墅里种上了一大片的玫瑰,陈乙西偶尔清醒的时候,很喜欢伫立窗边,静静看着那一片玫瑰地。
“妈妈,它们什么时候能开花呢?”
陈乙西指尖触碰那还未开放的花苞,旁边站在玫瑰地中央里的正在给那些玫瑰浇水的刘念妈妈看到后,连忙阻止她,怕她不小心被玫瑰的尖刺扎到。
“柚子,小心那刺扎手!”
刘念妈妈放下水壶,牵起她的手仔细查看,没有看见伤口才放下心来,扬起笑容回答她的第一个问题。
“还早呢,起码还要等上一个月呢,到时候这一片都开了,肯定好看,你和念念可以每天摘一朵放在卧室拿来装饰房间。”
刘念妈妈是个极其有情调的女士,在陈乙西住进来之后,总是时不时就送点漂亮的小物件过来。
按照她的说法,每天看到这些漂亮的小摆件,心情会好上很多。
陈乙西闻言,听话的点了点头,随即又疑惑的转头看向她,圆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
“妈妈,念念是谁啊?为什么她也可以摘玫瑰,她也住在这里吗?为什么我从来没有见过她?”
刘念妈妈看向她的眼神中满是温柔,伸手帮她捋了捋被风吹起的发丝。
“念念是你很重要的人啊。”
“念念是我很重要的人”
陈乙西重复了一遍,若有所思,却没有再问,只是目光眺望着面前的玫瑰地陷入了沉默。
刘念妈妈也重新拿起了水壶,开始浇灌着还没有浇完的玫瑰。
时间过得很快,陈乙西在别墅里浑浑噩噩的待了一年。
可是她的情况却没有变得更好,而是时不时的陷入沉睡,好像这样就能在编织的美梦里永远不醒来。
陈乙西的爸妈从每个星期来看她一次,也变得每个月来一次,愧疚随着时间的流逝被冲刷。
见陈乙西没有像以前那样偏激犯病,他们提出让她回家去住,没有道理一直住在别人家里。
没想到却越发刺激到她,陈乙西拿着小刀冲向他们,还是刘念死死抱住她的腰,才拦了下来。
爸妈走了她的病好像又严重了。
由她编造的虚妄世界逐渐也开始往现实延伸,而陈乙西就是现实与虚妄之间唯一的沟通链接。
她把那些人物的经历全都演绎在自己身上,与他们共情,但是却让现实生活中的人疲惫不堪
刘念不知道在她的乌托邦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她进不去,也无从得知,只是每天要面对陈乙西分裂似的质问,然后再得到她可怜的哀求。
她说:“念念,别分手,别放弃我,别爱上他。”
刘念不知道这又是什么戏码,只能抱着她,一遍又一遍的保证自己绝对不会离开她。
甚至在陈乙西难得清醒的时候,还有心思调侃她“你说说,我到底爱上谁了呀?”
每每到这个时候,陈乙西总是噩梦初醒般抱住她,瓮声瓮气地说道:“你不可以爱别人,只能爱我!”
刘念回抱住她,牢牢接住她所有不安焦急的情绪。
“我只爱你,我保证。”
可是清醒实在难得,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陈乙西开始躲着刘念。
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也总是要把她推开,刘念询问她为什么,她说我们这样不合适,直接把刘念气笑了。
人不是没有感情的机器,他们会疲惫,会开心,会哭,会闹,会发脾气,他们总是难以揣测。
爱人的抗拒让刘念的脾气来的突然,也许是紧绷的情绪在心里积压太久,刘念强硬的抱住她,不允许她挣脱。
她从来没有那一刻像现在这般迫切的想要进入陈乙西的虚妄世界。
根本无法接触到的精神世界,爱人变化莫测的情绪让她的内心同样也很崩溃。
每天要强压着情绪配合着陈乙西上演不同的戏码,她也会有受不了的时候。
她开始探寻着爱人的嘴唇,试图寻找到可以让她缓解的办法,没想到陈乙西狠狠的推开了她,厉声训斥。
“刘念!”
陈乙西以往就算是发病也没有这样对过她,刘念抬头望向她的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见她呆愣坐在地上,陈乙西犹豫片刻才站起身来牵她,语气里满是无奈。
“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刘念没有说话,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该说点什么,她真的好累
可是应该怪谁呢?陈乙西吗?她只是生病了而已,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和自己同样的痛苦,可是她到底该怎么做才能让她变得好起来?不那么痛苦呢?刘念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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