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煦霖的邀约选在许家菜的包厢,是顾虑到他身份的特殊性,她不愿他的出现引起不必要的唇舌之战,她索性约在包厢,断绝出现在公众视野的可能。
她今日穿一件纯白色吊带裙,坐姿端庄,静候他的来临。周煦霖近来胆战心惊的,任清霓的事她记挂着,那样招摇的举动,任是为她出气,可温念欢何等背景?任清霓这般不留颜面的羞辱,定然遭她记恨。
温念欢的报复是早晚的。
沉斯予掐点准时来临,他落座于她跟前的座位。
周煦霖抬头,笑盈盈看他,“来啦。”
沉斯予环视周遭环境,偌大的地方竟空无一人,这么清净?
“怎么没点菜。”他坐在她对面。
“我还不知道你的喜好呢,怎么能帮你做决定。”
沉斯予笑笑:“没关系的。”
“凉了也不好啊,你想吃点什么?”周煦霖轻声问道。
沉斯予反问:“你来过这家餐厅吗?”
周煦霖灿笑:“当然,不然怎么会约这里呢。”
“那你来点吧,我没什么忌口,你来点就好。”
“那我点啦。”
她事先为沉斯予点叁份菜,再根据喜好为她点两份,俩人五个菜总该够了,她这样想。
沉斯予笑得极温柔,他从包里取出一幅油画,“送给你的道歉礼。”
“什么道歉礼?”她疑惑。
“对不起,我知道你女主角的事情,知道她节目上的事情,温念欢来找过你麻烦吧。我想你应该也清楚了,她是我的前女友,对不起,是我没妥善处理好我和她的旧事,让你受到牵连。”沉斯予羞愧地低头,他心中有愧,岂敢堂堂正正地挺直腰呢。
周煦霖眼神诚挚,她摇头:“没关系,事情已经解决,我们之间没有仇的,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不然我怎么还会来赴约呢,你也不要放在心上,我们安心吃顿饭吧,以后也都是朋友。”
“好朋友之间礼物我就不收啦,心意我领了,你收回去吧。”
沉斯予将那幅画递给她:“我已经带过来了,希望你不要推辞,这幅油画,名为wasserrose,睡莲。汉斯·查兹卡所画,这是我的心意,恕我唐突,我只是认为它很符合你的气质。它如你一般清雅,脱俗、不染尘俗。送给你,以表我的歉意。”
“太贵重了,您收回去吧……”
“这是我的心意,你收下它,我们就真的和解了,好吗?”沉斯予语气平稳,他极认真的态度。
“沉总当真把我当朋友的话,那就要接受我的回礼好吗?否则我就会认为沉总不赏脸哦。”周煦霖接过那幅画,仔细观察每一个细节之处。
他十指交叉:“那请周小姐先从改变称呼开始吧,叫我斯予,周小姐,我如何称呼你呢?”
“那就喊我煦霖。”她将画收起。
“煦霖,你平时有什么爱好吗?我喜欢打桌球,下象棋。”沉斯予像同老朋友寒暄一般。
周煦霖嗯了一声,“你送我的这幅画挑选了很久吧,虽然我没有亲眼目睹那个过程,但我能从这幅画中,感受到你当时的那份真诚。谢谢你,真的很贵重,我受之有愧,我一定会珍惜,谢谢。”
他轻松的转移话题:“你言重了,对了煦霖,时尚之夜你也有出场吧?我弟弟和那边有生意往来,他们有邀请我。”
“是,我有工作去那边。”她点头。
“其实我酒量不佳,不爱应酬这种灯红酒绿的场合。”
周煦霖笑得无奈:“我也不喜欢,但是没办法,生活如此,总会遇到很多事情,总会有很多人,季晟和温念欢都是冲我来的,跟你都没关系,可他们总将我和你扯在一起。你总是向我道歉,其实是你客气,明明是我影响你了吧,何况你的身份那么敏感,不能暴露在大众之下,对不起你啊,斯予哥。”
沉斯予耐心地安抚她情绪,“温念欢那边我会解决,我会表明我和她之间的关系,这件事情也和你没关系,只是我还需要想一个万全之策,以免他人再抹黑你。但没关系,今后任何关于你的传闻,我都会帮你压下,算是我对你的补偿。他们不敢明面上写我的传闻,也只是含沙射影,但圈里知情人都知道那个人就是我。也许他们认为这样不算得罪我,但如果我心胸狭窄一些的话,我的确也能和他们计较,我决定不放过。季晟家公司股价最近跌了,是他所作所为的反噬,当然,背后有我煽风点火的功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他如此对你对我,我自然阴他一把。”
周煦霖极为苦恼:“是不是只有我们出面澄清才能解决这件事?可是我们没有错又何须自证?况且你的身份不方便,影响你对你不好。”
“所以……”沉斯予话音停顿。
周煦霖托腮笑:“如果我们演一出戏,真正谈恋爱了,那他们是不是就会停止攻击?温念欢因此掉了代言,季晟公司股价跌了,惩罚也足够了。”
“我们……谈一场……恋爱?”
周煦霖娇笑:“只是演戏,风头过了就澄清吧。”
“那我们试试看……?”他犹豫顷刻,随即举起酒杯碰响她酒杯,说:“也许真的行得通,先干一杯,计划行动前总需要干杯来激励。”
“干杯。”
酒液飘摇,香味荡漾,璨光徘徊在他眼底,光影将他们的倒影牵扯,是无比近的距离。
周煦霖忽然记起许久以前的一个下午,她记得那时的她缄默地靠在墙壁,她微微垂头,瓷砖倒映出吊灯的流光,她的眼神却极是惨澹。她泪珠盈睫,雾蒙了双眼,她眼中是层层迭迭,浓厚的,推不开的灰色调。
是冷调的灰,如她当初一般心如死灰,倘若她挺得过当下这场风波,那一切的一切,她都能云淡风轻地翻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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