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比不过弘晖罢了。
至于野心,老爷子人老成精,哪里瞧不出来,但那又如何?弘晖这个孙儿再得他老人家喜爱,倘若没这个能力守住皇位,还是尽早退位让贤的好。
不过显然眼前的胤禛并不是这么想的。自知夺嫡弊端,在已经有满意继承人的前提下,很是不愿让儿子再受一遍这方面的苦。更不愿让好不容易安稳的朝堂再一次乱起来。
因着这个,弘历的野心在此刻的胤禛眼中,自然就不那么合时宜了。
总之,对这个儿子,胤禛实在复杂的很,既欣赏对方的聪慧,有心为弘晖留下个帮衬,又怕以对方的聪慧,到时候成了第二个老八。
没办法,实在是手下实在没个可用的儿子了。
老六弘昼就不说了,混人一个,年贵妃生下的七阿哥倒是玉雪可爱,无奈这身子也实在一般,这还是对方调养了许多年方才有的。
因着自家二哥的缘故,胤禛这些年于医理上也是颇有见地,也因此在年氏生下个病怏怏,几乎生下来便快要咽气的三格格后,哪怕对方颇得眼缘,胤禛这些年并不敢过多宠幸。
好在年氏也是个聪慧女子,瞧出自个儿“失宠”原因后,这些年来也不想着费心争宠,而是窝在院子里一心一意调养身子。七阿哥的身子虽还有些不济,到底比现在还要日日喝药的三格格好多了。
想想汗阿玛底下各个能文能武,哪个拿出去都能独当一面,而自个儿膝下,小猫三两只便算了,一个个不是弱,就是蠢,能拿的出手的一个手掌都数不过来,怎么不叫人心生郁卒。
“多亏了二哥当年留下的药,若是弘晖……唉!”
说着胤禛重重的吐了口气,心下愈发庆幸当年的选择,弘历再聪明,性情上到底不得他眼缘,尤其审美,想想对方书房里那些个花里胡哨的摆件,胤禛面上更是一言难尽……
“也是四弟你爱子心切。”
轻抿了口香茶,胤礽含笑道。
事实上,可不是所有人都舍得将这唯一的救命之物舍出。胤礽觉得,自家这位侄儿还是颇有几分运道的。
四弟虽疑心重,于亲近之人却是难得愿意掏心,权力欲也远不及汗阿玛那般。
不过对于这些个皇侄,深知自己对眼前四弟的影响,胤礽从不在这方面多言什么。
显然对方也知晓自家二哥的性子,这会儿只是惯例吐槽上一句。打从坐上这帝位,前朝后宫多少眼睛盯着,一言一行皆要被放大数十倍之多,很多话倒是愈发不好说了,便是十三弟,同他也愈发恭谨。
从前只道高处不胜寒,然而如今亲身经历了,方才知这高处,哪里只有“寒”只一字可说。
说话间,胤禛复又自顾自地往杯中添了杯热茶,熟悉的味道让原本疲惫的眉眼都松了几分,
如今也只有二哥这里,方才得几分自在。
“说来自汗阿玛退位,如今也有一年多了,二哥一直在这园子里,听说前些时日连二哥最爱的焦尾琴也使人搬了过来。”
“二哥莫不是打算长留于此了?”
见对方没有否认,胤禛抿了抿唇,难得有些不自在道:“其实论起风景,隔壁圆明圆亦是不俗,二哥当年的院子日日都人打扫……”
稀奇见对方如此作态,胤礽不由摇头失笑:
“不过想多陪陪汗阿玛罢了。且圆明园离这里不过一墙之隔,四弟若是想,随时可以过来。”
住哪里又有什么区别呢?
不过说这话时,胤礽眼中难得带了几分怅惘之意,注意到这一点的胤禛眸光微暗,竟是迟迟没有再开口。
空气中很快陷入了沉默。
“四弟?”
迟迟没有听到对方回答,胤礽有些意外的抬眸,映入眼睑的却是一张隐隐带着颤意的眸子。
“四弟……”
思及对方的敏锐,胤礽很快便意识到了什么,手中的茶盏不知何时放在了原地。
一时间,兄弟二人谁都没有说话。
阳春三月,正是万物复苏之际,小亭外的湖面上,不时金色的小鱼跳跃而出,飞溅起一串串晶莹的水珠,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却又很快归于湖底。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得对面略带沉闷的声音传来:“二哥你……是否……是否已经有了离开的打算?”
二合 一
明净的天空上,不时有飞鸟袭过,胤礽难得没有正面回答对方,只带着些许轻笑道:
“四弟是什么时候猜到的?”
这便是没有否认的意思了,胤禛原本就紧着的心愈发沉了下来。紧紧握着手中的佛珠,半响方才遏制住身上的颤意开口道:
“二哥素来不喜拘束,自回京这些年来,每隔上一段时日总要外出走上一走。但自打来到这里,二哥已经足足有一年的时间没有外出行走。非但如此,连这些时日连闭关的时候都短了下来。”
胤禛本就对自家二哥观察入微,何况这些明显的反常。
原本他还以为是担忧汗阿玛身子之故,但这段时日胤禛冷眼瞧着,汗阿玛身子较之早前明显好转太多,连时常看枕的太医都啧啧称奇,直言太上皇这身子,起码还能有个十年八年寿数不成问题。怎么也用不上二哥时时注意才是。
那么能教对方如此一反常态,甚至宁肯牺牲修炼的时辰也要陪侍在汗阿玛身侧,除了时日不多,胤禛已然再想不到旁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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