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种意义上,老爷子这些年教育,委实算不上失败。
只见半空中不断亮起剑阵,自高处凛冽而下的青光仿佛带着毁天灭地之能,隔着数百米都能感受到那股喘不过气的威压。
仿佛回到了数年前那日,新世界的玄妙与强大,再次一览无余地展现在众人面前。
无限艳羡与仰慕中,看着天空上黑寂一片,众人心下不免带了惊惶。胤禟身侧,老十忍不住惊呼出声:
“我去,那东西到底什么来头,竟然连二哥都等闲奈何不得。”
胤禟咬了咬唇,本就苍白的唇色愈发面无血色。胤禛沉默地负者手站在一处没有说话。
后知后觉说错了话的老十忙闭上了嘴吧。目光在二人身上转了转,众阿哥不免若有所思。
一日过去,众人也没了回去的心思,山下一座座略显简陋地帐篷陆续搭了起来。
翌日,竟连宫里的康熙帝,也越过一众大臣的劝阻,带着一众御林军浩浩荡荡地赶了过来。
看到来人的那一瞬,众阿哥心下无不复杂:
“汗阿玛,前方情况未明,您万金之躯,如何能涉险来此。”
“是啊,汗阿玛,若是二哥在,定然不愿教汗阿玛您以身犯险。”
“是啊,万岁爷三思啊!”看着头顶上阴沉沉的天空,仿若雷霆一般的轰隆声,随侍而来的众大人不由得吓软了腿。生怕下一刻里头蹦出来个什么厉害的妖物。
然而眼前的康熙爷却是熟视无睹,一双利眸直直盯着最高处,素来威严的双目中是毫不掩饰的担忧。
良久,才听这人沉声道:
“乌鸦尚知哺子,朕身为人父,如何能在爱子危难之际独享安稳?”
此言一出,一众阿哥们心下登时又是一阵难言。人群中,胤禩情不自禁地抚了抚不甚灵活的左肩,当年汗阿玛那一脚力道极大,大夫当时便曾名言,日后必是要留下后症的。一直到现在,每每雨夜,左肩上方必然酸疼不已。
十四下意识摸了摸后臀,砸吧砸吧嘴,只觉再没人比自个儿更倒霉的了,额娘偏心眼子就算了,汗阿玛索性也偏到了胳肢窝。连一旁神色担忧的胤禛本人,也不由回忆起了早年险些被肆意汹涌的洪水淹没的瞬间。
总之,老爷子这里尚还在父子情深,众阿哥们只觉酸溜溜地,外加还有些一言难尽。
“怎么,太子殿下是不是觉得非常感动?”
一个修行之人,一个所谓神祗,无感尽是绝佳。山脚下那些人话音刚落,只见半空中被一团黑雾包裹的高大身影突然大笑了起来,绿眸中依稀闪过些许讽刺。
“哈哈哈哈,你看这人是不是太有趣了,明明可以眼也不眨地将你贬入尘埃,受尽搓磨苦难,也可以为了一己私欲再次将你拉入局中,榨尽最后一滴价值。”
“而如今,殿下亲眼看到这一幕,不觉得可笑至极吗?”来人语中尽是讥讽,丝丝缕缕的声音仿若伊甸园中诱惑夏娃的藤蛇一般,一双绿眸直勾勾地盯着眼前之人。
“可笑吗?可惜我可并不觉地。”
轻笑着拭去唇角的血迹,胤礽手中青光一闪,突然对着来人一剑斩过,迅即的剑光直直莫入那人身体,从始至终,胤礽的目光始终凛冽如常。
“咳咳!”耳边传来那人抑制不住的轻咳,胤礽没有停手,更没有多余的话,纷繁的剑阵再次从手中斩出,如胤礽此刻的人一般一往无前且势不可破。
看着眼前明显不支的绿眸野神。
心痛吗?或许有的。不论幻境还是现实那种心脏仿佛被一记重锤狠狠砸下的感觉至今清晰可闻。但奇异的是,直至此刻,胤礽竟丝毫不觉意外。
胤礽自认并非敏感多思之人,踏入修行后心境愈发宽阔,在外游离多年等闲未有可以动摇意志之事。但眼见朝中这些年,父子君臣一轮轮闹剧争先上映。若说从没考虑过自然是假。
可不论如何设想,除去他如今以修士身份彻底跳出局外,否则他同汗阿玛之间,必然不乏一场你死我活。
作为陪侍汗阿玛时间最长的儿子,胤礽比谁都清楚,汗阿玛他,是决计不可能放弃权位。
而太子,青衣仙袍的俊雅男子轻嗤一声,手中长剑再次对着那人而来。
二十年的太子或许还可能会是佳话,然而三十年,四十年,甚至五十年的太子,除了疯魔已然不会再有第二条路。
这种时候,几分亲情,几分假意从来都不那么重要。
须臾之间,青衣人抬手,雷霆的剑势再次席卷而来,恍若一道明光,将空中弥漫着的黑雾彻底破开,连同黑雾中的那人。
“咳咳咳……”男子艰难地捂住了胸口,许是自知不敌,想要逃离,然而不觉间,后山之上不知何时升起了一道结界,将黑袍男子彻底拦在其中。
胤礽动手,向来不留余地。
又是一阵剑光闪过,回过神儿来,手中的长剑已经指向了这人。
看着眼前这个随时能要了自己性命的年轻人,一片尘墟中,男子突然大笑了起来,绿色的眸子宛若毒蛇一般死死盯着胤礽,同样带着莫名的悲寂。
“太子殿下果然厉害,可你以为杀了我,你就当真能有好下场了吗?哈哈哈哈哈!”
男子再次大笑了起来:
“年轻人,你也察觉到了吧,不到三十年,甚至更快,天地灵气便要彻底消散,气运尽归于人,届时,便是再过天资纵横,你也要永永远远困死在这里,修为一生不得寸进,最终逃不过一堆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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