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不过是十几岁的闺阁女子,哪怕自幼接受的教育再厉害,就这般将自个儿的婚事当作家族利益的纽带,瓜尔佳格格总归不是丝毫无动于衷。
到底数日前,碧湖之上那方清隽的身影,还有那短暂相处之下悄然跃动的少女心绪并非全然没有留下痕迹。或许某一时刻。眼前之人素来理智的心绪也有那么一瞬间犹疑,然到底也不过一瞬罢了。如浮叶飘零,浅波过后,不会再有丝毫痕迹。
承芳殿外,瓜尔佳舒慧几乎瞬间便调整好了心绪,伴着周遭不断响起的唱名声,莲步轻移,用着最合适的姿态缓步上前。
从始至终,面上表情不曾错过半分。
殿选结束,出乎所有人预料,此届太子妃福晋之位仍是空悬在册。甚至诺大的毓庆宫,此番竟是半个人都未进。一众名门贵女们满怀期许的踏入宫闱,最终却只得遗憾离去。
见此情景,朝堂后宫不是没人暗自揣测什么。要知道太子今岁已经十八有余,身旁却连个亲近内宠都无。不近女色至此,不说皇家,便是民间也实在……
要说这段时间,前朝上书之人不乏少数,恳请定下储妃的折子足足两尺之高。偏生万岁爷就好似瞧不见一般。
“要奴才说,那位爷指不定私下有什么毛病呢!还是大殿下您龙精虎猛……嘶……哎呦!”
南三所内,一位尖嘴猴腮的年轻官员自以为拍马屁,谁曾想下一秒正个人便被一股大力猛地踹倒出去。
“你算个什么东西,龙子凤孙,又岂是你这种腌瓚玩意配议论的!”
“殿……下饶命,是奴才失言!是奴才不配!”
“奴才不该妄议尊位!”
年轻官员忙连滚带爬地跪倒在地。到底也是军营里出来的小将,这会儿却连腰都直不起来,可见胤禔方才那一脚力道之重。
书房内,一众谋士不由噤若寒蝉。
动手揉了揉几乎毫无知觉的大腿,年轻官员心下暗暗叫苦。
怎么回事?作为多年的老对头,南三所谁不知晓自家主子恨毓庆宫那位恨的要命,本以为好不容易捉到了那位的把柄,爷合该高兴才是,谁曾想这位反倒愈发盛怒了。
一直到半瘸不拐的走出正殿,身旁方才有同僚好心提醒道:
“昨个儿夜里,正院又为大殿下添了个格格。”说着还兀自叹了口气:“唉,佟宇兄方才那话不该说的。”
啊这………
竟然又是格格,听到议论的几人不由咂舌,自康熙二十七年至今,正院已经诞下足足四位格格。而大殿下盼星星盼月亮的阿哥,这会儿连个影儿都没。
这可真是
怪不得自家殿下今儿脾气格外大呢!
看着周围众人隐隐同情的目光,年轻官员欲哭无泪,话说自家爷该不以为自个儿在暗戳戳地讽刺于他吧?
这可真真是冤枉啊!这宫里的消息,他一人微言轻的微末小官哪里晓得哦!
“话说你小子也甭觉得冤枉,也不想想方才所言何等贻笑大方。”方才好心提醒的同僚不明意味地轻哼一声。
“知晓为何太子殿下如此“与众不同”,阖宫内外却仍未有如你方才那等不佳留言传出。”
“自是碍于万岁爷与太子殿下帝威。”年轻官员试探着开口。
“愚蠢!”老者轻嗤一声,沟壑丛生的老脸上尽是不屑:“所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便是陛下权利再盛,也断挡不住朝野上下悠悠众口。”
“之所以没起来,不过是无人相信罢了。也不想想,太子殿下一身医术何其之高,那可是连将死之人都能拉回来的人物。”
“何况以那位的身手,哪里是有疾之人能有的?”
“也是哦!”猴脸官员暗自点头:“不过既非有疾,太子殿下为何不肯同女子亲近,莫非是眼光太高,瞧不上这些庸脂俗粉?”
“不过这天底下当真有不爱红颜的男人吗?”
“这谁知道呢?”
“也许是所练功法有需呢?这1话本里不是常说,男子身上的纯阳之气对修炼内力益处非凡吗?”这会儿开口的却是一位武将出身的行官。这人虽因种种原因投到了大阿哥麾下,然早前却是亲眼见到过太子爷一剑封神名场面。
那疾如闪电的剑光,仿若排山倒海般的威势,可以说只要是习武之人,没有一个不心向往之地。
“也是,天下间学武者多矣,可能够修成内劲的又有几人,太子殿下那般厉害的武功,哪里不要付出点代价呢?”
不得不说,天下到底还是聪明或自以为聪明之人居多,在康熙本人还未想好如何解释方才不损自家宝贝儿子的体面。宫里宫外大多数人便已经自觉寻到了缘由。
当然这也有这般符合大多数人利益之故。说到底,万岁爷子嗣如斯繁盛,不论太子殿下日后是否成婚生子,这万里江山总归是不缺承继之人。何况胤礽入朝这些年,并未刻意拉拢派系,除去某些心系正统的迂腐文人,以及以索额图为首的一众朝臣,其他人接受起来倒也并非那般困难。
何况太子殿下只是暂时不成婚罢了,说不定什么时候便想通了呢?万岁爷都不操心,他们急什么?
为着一时义气得罪这位厉害人物,难道还有什么好处不成?
众人心思百转间,一国太子迟迟不愿成婚这般大事竟也平静无波地度了过去。顺利地连巴图尔伴读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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