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此举乃事心中仁善,你小子,不感激也就罢了,安敢如此污言揣测殿下?”
“云冀说的不错。”榻上,裕亲王摆了摆手:“也莫要说什么趁机施恩,就凭方才那方药丸,阖京之中多的是达官显贵愿为那人臂肘………”而不是这般丝毫不提要求,甚至某种程度上算是化解恩怨。
早前少许凌厉褪去,福全本就柔和的眉眼愈发温厚了许多: “太子殿下,确是难得磊落之人!”
丝毫不知晓自个儿又被发了好人卡的胤礽,这会儿正带着一众兄弟奔腾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战事既已结束,早前所说的出游倒也并非全然敷衍。
乌兰布通位于蒙古西南部,这里水草丰茂,周遭更是湖泊遍地,映着蓝天白云,愈发显出几分明镜来。胤礽带头,几人难得放开了手脚,连素来不擅骑射的胤祚这会儿也大着胆子张开双臂,常日里苍白的小脸上难得带上了些许晕红。
有碍老父亲康熙的严苛教育,众皇子们不说个顶个的骑射好手,随手猎上几只傻狍子却不再虚的。再配上湖中半臂来长的鲫鱼,还有汀兰等人早前备上的梅子酒……
这酒乃是胤礽亲手所酿,不说其中蕴藏的灵气,只说口感,便已经教一众口刁之人心痒难耐。一循不到,来的人便已然醉了大半。这般年纪,连最年长的胤礽本人都不过大了点儿的孩子罢了,常日里兄弟间便是有些矛盾,也不过寻常吵闹。这会儿乱糟糟地醉在一处,浑言乱语地,瞧着倒是有种别样的和谐来。
胤礽目之所及,老三正挥舞着手中折扇,学着古书中那些风流文士一般,对月醉舞,如果忽略对方近乎同手同脚,摇晃不定的脑袋瓜子,尚还算的一段不错的表演。
常日里最是沉默的老五,这会儿却像是打开话匣子一般,从头说到尾,可算将一旁的胤祚几人烦地不轻。一旁的老七用力捶了捶有些微跛的腿脚,嘴上还喊着“驾!驾!”
胤礽身侧,胤禟则是一脸嫌弃地将倒到跟前的老十推了出去:“去去去,一身臭汗味,离小爷远点。说着拱着红彤彤的小鼻头,顺着胤礽身上淡淡的冷梅香凑了过来:
“还是二哥好,香香地,闻起来神清气爽………” 话音落,一旁难得带着脸色简直不要再黑了,借着三分醉意一把将人推开,嘴上还不断念叨着:
“走开,太子殿下在此,成何体统!”
“二哥………”
这可真是,难得地清醒人胤礽无言地扶了扶额,心下暗暗庆幸,还好早早将侍奉之人尽数遣下,如若不然………
想到汗阿玛得到消息时的反应,胤礽不觉轻笑出声。
待众人酒醒之时,已是第二日清晨。帐内宽大的绒毯上,横七竖八倒着一大波人。
“呵呵………不愧是二哥的酒,喝时尚不觉的什么,没成想竟是这般带劲儿?呵呵………”
艰难地扯了扯嘴角,胤祉这人素来最是要脸不过,这会儿许是想起了什么,整个人简直都要锁进衣领处了。其他人也不遑多让,哪怕对醉酒之际记忆尚不算清晰,这会儿瞧着乱糟糟的自个儿,也下意识红了脸。
连素来大大咧咧的胤禟这会儿都不免有些自闭。好在胤礽本人瞧着也是一副醉态,众人这才宽慰自个儿,还好没在太子二哥跟前丢脸。
一行人兴致高昂的出来,羞羞答答地回程,一路上胤礽强忍着笑意,离得最近的胤禛不由憋红了脸,半响才吭吭哧哧地问了一句:
“二哥,昨日里,其实并未醉下吧?”胤禛这话说的结巴,语气却很是笃定。心中清楚,以自家二哥的性子,绝计是不可能放任自个儿醉下,将他们一众兄弟交于奴才手中。
更何况,前线刚刚撤兵,这里虽离战场还有一段距离,但不排除有小股敌军逃蹿此处。心知瞒不过对方,胤礽索性点了点头,面带愉悦地将人来来回回扫视了一番,再对方愈发局促不安之际,方才慢悠悠道:
“四弟醉酒之际,倒是意外地坦率了!”
话音落,也不知这人究竟脑补了什么,微黑的小脸上青青紫紫,整个人瞧着比隔壁的胤禟还要自闭几分。
连胤礽不免惊诧了些许。看来弟弟大了,都有不能言说的心事了………
老二哥胤礽心下不免哀叹。
一行人回到营中已是晌午,许是因着同醉之故,归程之时,众人明显热络了不少,胤禩唇边时常挂着的笑意也真切了几分。
因着太子殿下亲自领的人,哪怕一夜未归,众人也曾因此未大动干戈。
反倒是胤禔,时隔一夜之久,见一众兄弟们亲亲热热地回来,原本颓败的脸上愈发青黑了几分,一身黑色玄甲,整个人瞧着活像是地底下爬上的修罗一般。
“大哥!”浅浅地打了声招呼,众人当即脚步不停,便要离去。连开口的声音都低沉了许多。这世上或许存在蠢人,但其中决计不会包括康熙爷的一众皇阿哥们。
素来谨慎的伯王受罚,还是因着急功近利这种过错,此事本就耸人听闻,教人忍不住怀疑其中内情。恰好犯下过错的胤禔本人又做不到完全心安理得。因着清廷的上书房制度,可以说众兄弟们呆在一处的时间比自个儿亲额娘都多。胤禔表现如此明显,兄弟几人都不蠢,结合自家汗阿玛如此明显的回避,哪里猜不出所以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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