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内,数双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来人。接到上首万岁爷的示意,额勒赫抹了抹额间的汗意,这才开口道:
“回万岁爷,奴才无能,未能查清此事缘由所在,不过昨日杨县令所言,并非做假。自去岁九月至今,每逢满月,离奇死去之人已有一掌之数。奴才过去时,村里已然人心惶惶………”
“然而饶是如此,每每微臣等人问起,村中上下要么闭口不言,不然便是顾左右而言他。”说到这里,额勒赫不由拧了拧眉:
“依微臣观察,这些人口中怕是没一句实话。”
究竟是什么,能教一整村的人尽数缄默不语?还是在陆续死了这么些人的时候,只想想便教人不寒而栗。
胤禛当即脸色不好了起来,一旁的小九也下意识支起了耳朵。
然而对于这些,上首康熙帝面上却并无意外之色:“偏远村镇,大多以姓氏为纽,利在一处,不免多生勾连鬼祟。于你这般脸生的外人更是防备至极。”
抬手轻啜了口茶水,康熙方才悠悠道:
“说吧,你此行都查到些什么?”
“万岁爷英明。”额勒赫躬身回道:
“微臣特意喝住了几位神色明显惊恐过甚之人,从这些人口中得知,村中“诅咒”之说,并非空虚来风,而是源自一位名唤“盼春”的诅咒,当然这也是村中绝大多数以为。”
“据传盼春此人,生来便嫉妒心极强,生在农家偏想同兄弟一道识书认字,为此对嫡亲兄长百般嫉妒,甚至一度想要害了对方前程,自其意外丧生洪难之后,魂魄却是久久不散,其中最先遭殃地便是其兄长,去岁刚过了院试的何秀才。且自何秀才之后,每过一月,便有一位应试学子临难………”
期间不是没人想要从村子中搬出,然一场天灾过后,勉强维持生计已是艰难,哪里还有余钱搬来别处。
“可笑!”下首胤禟忍不住嗤笑道:
“仅仅是些小女儿家家的嫉妒,便能教这些人这般信誓旦旦。整村之人闭口不言,骗鬼去吧!怕是这些人自个儿心里有鬼吧!”
不得不说,虽是小儿之言,胤禟这番话却也正合了在场众人的心思。怕是这盼春之死,猫腻不在少数。不过目前最为紧要的是。
“那些鼠蚁又是怎么回事?一地之间总不能凭空冒出这么些东西,且个个凶残至极?”
“回太子殿下………”额勒赫面色有一瞬间凝滞:“说起这个,不知为何,村里人反应尤为之大,微臣为此几番查探,方才发觉,村中一处神庙之中,不知为何极易吸引虫蛇………”
“但这些东西究竟从何而来,微臣至今仍未查到。”
话音落,大厅已是一片寂静
直至死后仍被以为怨气久久不散的少女,村中上下沆瀣一气地隐瞒,每逢满月之际逐一死去的应试学子,不断招致蛇鼠的所谓神庙。光是这些,便已经足够众人联想了。
恰好的是,在场众人没有一个傻地,不等胤礽开口,一旁的胤禛便忍不住疾声道:
“那所谓神庙,究竟是供地什么东西?”
“是文昌君!”
果然如此,众人心下又是一沉。
文昌亦有文运昌隆之意,乃传闻中管理士人读书中举、当官食禄的神明之一,结合那些死去的应试学子,答案已然昭然若揭了。
“何里坉这些年,每逢应考之际,可曾有少女无故离世?”
“这………”
被传唤而来的杨县令紧缩着脑袋,俊秀的眉眼间满是惶恐,一席半新不旧的石青色长衫衣摆处满是用力出的折痕:
“回殿……殿下,奴才也是去岁三月方才来到此处,紧接着便是洪难汹汹,期间衙内还曾走过一次水,大部分卷宗因此烧毁………”
“奴才实在不知道啊!”
“这不知道,那不知道,你这一方父母官干什么吃的!”下首座,胤禟实在忍不住着恼道。
杨承安死死低着头。
出乎意料地,胤礽并未动怒,只深深地看了对方一眼,转而对自家汗阿玛颔首示意了一番,方才开口道:
“传令下去,县衙中,所有同何氏宗族有关之人尽数收押。”
“殿下有令,奴才自是万死不辞。”微怔了片刻,杨承安仍是那般瑟缩的模样,说话却莫名有力了几分。
“至于村里,一事不劳二主,有劳额勒赫将军再去走一遭了………”
“二哥怎么知道这县衙之内,有何氏一族的人手在?”回去的路上,胤禟忙不迭地开口道。
“是因为之前杨县令口中的走水一事吧!”胤禛摩擦着下巴若有所思道:“时间未免过于巧合了,那杨承安虽胆子小了些,可观这县里百姓的生计,对方能力还是有几分的。”
“初初上任便发生了这种事,难保不是有人想要掩盖什么。何况衙门虽算不得守卫森严,但若要纵火,还是内部人员可能性大些………”
“这样啊!可方才太子二哥好似已经万分笃定地样子?”穿过帘门,不大的庭院内,稀稀松松的浅蓝色小花瞧着倒有几分野趣。胤礽伸手拨过一支自墙头探来的红梅:
“其实不难理解,一个新发起尚不足十余年的宗族,若要尽快掌握此地话语权,当地衙门无疑是最快也是最有效的途径。再者杨大人初至不久尚可以说未寻到端倪,那上一人县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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