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若是九、十阿哥之流,身份尊贵,便是惠嫔娘娘再气,也不好多做些什么,但换做八阿哥………
伊尔根觉罗氏皱了皱眉。
“哼,也就格格您好心肠,那日谁知道八阿哥怎么正巧就在那里。唉,不对………”
“不对啊!”
攸地,小丫头骤然想起了什么:
“九弟十弟这几日时常在园子里蹴鞠,奴才记得,这话最早不就是从八阿哥口中听到地吗?”
也是因为这个,那段时日焦头烂额的自家主子方才想起来这个主意。利用两位阿哥不动声色地爆出怀孕的消息,将事情闹大,便是惠嫔娘娘也无法悄无声息地将孩子拿掉,又能成功将自家主子摘出。
事情过于顺利,以至于主仆二人差点忘了,最早是因着什么,突然想起来这个主意。
伊尔根觉罗氏扶在肚子上的手微顿了片刻,须臾却又摇了摇头道:
“你这丫头,想什么呢,八阿哥今年方才八岁不到,便是在延禧宫偶然听到了什么,也断不会想到这些地………”
“可是,格格你不觉得实在太巧了吗?”
亭若刚想说什么,却见自家格格已然闭上了眼睛。
“回太子殿下,前些时候纳喇家确实往延禧宫送过东西,至于是些什么,贵妃娘娘那儿并未察觉出不妥。”
听到小夏子回话,胤礽面上并无意外之色,惠嫔入宫多年,若是连这点东西都处置不当,也白瞎了这么些年的经营。真正让他比较在意的是,胤礽握着书简的手微顿了片刻:
“东西送来后,大哥那段时日态度如何?”
“回殿下,奴才特意寻几位老哥哥聊过,大阿哥那几日并无异样。”
“是吗?”不得不说,听到这个话胤礽心下还是松了口气的。这些年他同大哥确实偶有争锋,不过大多小打小闹罢了,加之汗阿玛单方面的偏袒。没了皇位的诱惑,对于对方单方面的较劲儿,胤礽心下其实并未有太多恶感。
甚至大多数时候,瞧着对方又气又恼,偏又无可奈何,不得不承认,太子殿下端庄持重的背后,胤礽私底下还是颇有些恶趣味地。
知晓胤禔尚没有狠心到如斯地步,剩下的弯弯绕绕胤礽也没打算过多关注。
宫中素来并非什么良善之地,努力往上爬也好,心思深沉也罢,此时此刻都与他这毓庆宫关系不大。不过在胤禟再一次跑来毓庆宫,并将汗阿玛早前赐下的铜鎏金喜鹊抱枝头玛瑙音乐钟拆地七零八落之际,胤礽难得动了几分恻隐之心。
越过一旁不断替对方道着歉的胤禩,胤礽目光直直落在身后紧紧抿着唇,难得有些无措地胤禟身上。
“对不起,太子二哥,臣弟本以为可以将这些给安上的,不信你问皇玛嚒,前段时间皇玛嚒宫里的钟就是………就是………”看着一地乱七八糟的零件,胤禟尴尬地挠了挠头,分辨的声音愈发低了下来。
“好吧,面壁思过,不准用膳,什么都好,只求太子二哥只要别罚臣弟抄书了,尤其别让四哥过来监督。”不知想到了什么,胤禟小身子下意识抖了抖。
孰料,胤礽只是定定地看了他一眼,胤禟再抬头之际,便见上首之人已然先行了一步:
“难得九弟这般“乖巧”,那便随孤走上一遭吧!”
“啊………”胤禟下意识张大了嘴巴,脑袋尚没反应过来之际,人已经抬脚跟了上去。
不同于颇显逼仄的阿哥所,毓庆宫显然已经自成一系,说是皇宫的缩小版也不为过,越过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回廊,明净的莲池旁,不时传来几声蛙鸣,层层叠叠的莲叶间,不时有巴掌大小的锦鲤游过。
不知为何,胤禟原本忐忑的心思瞬间便平静了下来。迈着小短腿小跑着追上了来人,再开口连声音都透着活泛之意:
“二哥这是要带臣弟去哪?”
“问这么多作甚,到了不就知晓了。”听出对方口中的调笑之意,胤禟这下更是自在了许多。两人很快在一处古朴的阁楼处停下,胤禟抬头,映入眼帘的是篆书雕刻的“藏书阁”三个大字。
虽比不得宫中那座藏书室宏大,眼前这个却也颇具一番规模。胤禟一路走来,光是书室便有十余来间,密密麻麻摆放着各种孤本典籍,眼尖的胤禟甚至还看到了一册失传了许久的颜真卿真迹……
这一刻,胤禟总算理解了这些年大哥种种愤懑不平之意。不过转瞬,又想起自家额娘常日里说的。
“你汗阿玛待太子殿下如何,满宫里谁不清楚,你小子也甭觉得亏心,搁到谁家,嫡子庶子待遇上那也是天差地别………”
定了定神,见自家二哥已经抬脚进了最里间的一方小室之内,胤禟忙不迭地跟了进去。
甫一进来,胤禟便察觉出了不一样的地方,不同于早前那些个书室,眼前这个明显新了许多,倒不是说装潢之类,而是书架之上放着的书册,胤禟甚至眼尖地看到了几本明显是外文的书籍。
胤禟尚在四处观察之际,面前的胤礽已经从左手侧书架上将一本铜钱大小厚度的书册取下:
“听上书房师傅们说起,九弟素来不喜那些个繁绉之语,倒是对那起子新奇之物颇为上心。不知这个可否合九弟的胃口?”说着便将手中书册递了过来。
胤禟忙上前接下,待看清封面上大写着的《几何》二字,不由诧异地看了过来。胤礽这会儿已经在一旁的书案前坐下,手里还拿着一本胤禟明显看不大懂的外文书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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