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她想到什么,忙小小声问旁边不知道想到什么,眼睛里流露出些许悸动的方棂:
“棂棂,我后面的衣服没湿透吧?”
他们学校的校服质量实在让人不敢恭维,洗几次就有些透了,这让很多女生不得不穿上不显色的内衣,还要时常担忧夏天到来时后面的衣服会不会显露汗意。
方棂明白她的顾虑,看了一眼就给她递过去一个放心的眼神。
苏恬恬稍稍松了口气。
语文老师还在讲台上高谈阔论,丝毫没注意到讲台下某些学生的心思已经飘了。
方棂到底还是没忍住竖起练习册,借着书的遮挡转头看了一眼。
程述在窗外洒进来的阳光下晒着,脸上的擦伤早已愈合,看不出痕迹,皮肤白净,在光下近乎透明,深邃的瞳孔也折射出乌木般纯澈的色泽。
他在方棂看过来的那一刻,就飞速将目光转向窗外,耳根悄悄红了。
他知道自己的行为有些心照不宣。
她终于收回了目光。
随后,方棂趁着语文老师不注意,悄悄递过来一张纸条:
“你那样晒着不热吗?”
她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拉开遮光的窗帘,肯定是注意到她们擦汗扇风的动作,这才这么做。
“没关系。”
程述也趁着语文老师在黑板上写生僻字的空隙,回了小纸条。
方棂盯着纸上的三个字,感受着身后吹过来的凉风像程述给人的感觉一般舒适。
热意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被吹得一干二净。
讲台上的语文老师还在絮絮叨叨,方棂的唇角却溢出了一丝不合时宜的笑意。
她确定,她真的喜欢上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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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情绪容易被人牵动着,但暗恋一个人的感觉并不糟。
相反,因为程述的温和有礼,心细如发,方棂反倒觉得自己的情绪被妥善照顾着,时常会因为他的包容,整颗心反反复复泡进无人知晓的蜜罐里。
几个月过去,他们俨然成为了说得上话来的朋友。到教室时方棂总会笑着和他打招呼,而程述也会认认真真地回应她;
放学之后他也不急着跑了,会等到跟她说完再见之后再走;
他开始主动问她要不要打水,在去小卖部买学习用品时也会问她需不需要他帮忙带什么东西;
在她转过身来问数学题的时候,程述也不会再感到无所适从,总是不厌其烦地一遍遍讲着她不懂的地方,直到她恍然大悟;
因为他的缘故,方棂上课都不敢打盹了,生怕在他心里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喜欢一个人,当然希望自己在他眼中哪哪都好,争取做到完美。
她开始留意起自己今天的衣冠是否整洁,头发有没有炸毛,上课的时候坐姿端不端正。
在学校里只能穿校服,不能穿其他漂亮衣服,于是方棂就转移阵地,开始轮流宠幸自己各式各样精致可爱的发夹和发圈,每天都过得神采飞扬,精气神十足。
常人眼中气氛紧张,恨不得一秒掰成两半过的高三,因为程述和她的朋友们的缘故,反倒令方棂感觉这是她学生生涯中最珍贵,最美好,最难忘的记忆。
程述融入了四人小队,曾经让方棂不要和程述走太近的苏恬恬也接受了他。她不得不承认,程述这人虽然寡言少语,但的确确的是实打实的好性格。至少她挑不出他人品上的毛病来。
光阴似箭,很快到了任务繁重的学期末,几个人这才停止了课间的打打闹闹,学习氛围开始真正变得紧张起来。
因为平时只要有机会,大家都会凑在一起互相查漏补缺,给彼此补习弱项的科目,更别说现在多了一个数学尤其拔尖,经常被数学老师单独抓去办公室做竞赛题的程述,所以几个人在期末考试中都超常发挥,最差也比平时成绩高出十几分,算是能过上一个好年了。
他们学校的寒假一共放十天,比起其他学校来,可以说是一段比较长的假期了。
方棂和苏恬恬考完试一身轻松,收拾完宿舍,当晚就跑去市区的服装城买了好几身漂亮时髦的冬衣,狠狠纾解了一把在学校里穿了一学期灰扑扑校服的憋屈。
方棂不是走读生,上了高三,周六日更是经常不回家,一心就是闷头扎在学校里学习。一学期没见到外婆,她早就已经想念得不行,于是第二天一早就提着自己给外婆挑的衣服登门看望她。
方棂的外婆一见到她就笑开了花,先是嗔怪她瘦了好多,连说要把她养胖回来,最后才问了她的学习情况。知道方棂期末考试进步很大之后,马上就跑去买材料做她最爱吃的金包银。方棂于是陪着外婆帮忙包了一早上的金包银,然后不出意外在外婆家吃得肚子滚溜圆。
除了馋外婆做的好吃的,方棂这次来的目的也是为了陪老人家多说会儿话。
两个人边喝着茶边聊了很多,都是些家长里短的琐事碎片。
聊到最后,方棂的外婆终究还是忍不住提起了她那个不成器的小女儿,也就是方棂的小姨。
方棂的小姨是重点大学硕士研究生,一毕业就进入了大公司实习,几年下来轻轻松松就奋斗到了年入百万的薪资,到达了许多同龄人难以企及的高度。明明大好前途尽在眼前,再干几年就可以从小经理升职到部门总监,她却在这时候犯了轴,像是叛逆期姗姗来迟,又像是被男友的意外离世刺激到,她毫无征兆地辞掉了工作,拿出自己的积蓄和父亲留下的一部分遗产,和男朋友的弟弟一起合伙开了间酒吧在经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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