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熙眼里立刻不满歉意,额娘以前教训的对,他这个人真没眼色。
瞧这吴忠也不是谄媚权贵的面相,大年初一的日子,跟着他们家,肯定有原因的。他非要刨根问底。
现在好了,哪壶不开提哪壶,戳到人伤心事了。
“吴叔,对不起,我不知道。您看,要不您今儿就把我当您儿子。”补熙也不别扭了。
想抱就抱吧。他也才十一岁呢,还小还小,能当个小孩儿。
“那就谢谢补熙阿哥了。不过,把您当儿子可不行。我离家出来当兵前,村口路过一个算命瞎子,说过是天生孤寡的煞星命。不宜成亲生子。若是成亲生子了,就离他们远远的。平日里多积点福德,许是能留个血脉传下去。可惜,我没当回事。现在为时已晚了。”吴忠憨笑道。
难过有吗?是有的。不过,那一山的山匪,都被他带着兄弟剿干净了。整整齐齐二十七个头,放在他媳妇儿和儿子的墓前。
他在军营里,一打仗就冲在最前面。不怕受伤不怕死,指不定哪天就去黄泉了。到时候一大家子都能团聚,也算是另一种圆满。
他媳妇儿性子弱、胆子小,说话温柔小声的。儿子年纪也小,死的时候才六岁。底下恶鬼多,估计护不住他娘。
还是在奈何桥上多留几年,等着他下去了,就可以把他们娘俩儿护好了。
吴忠掂了掂补熙,这小子别说,长得确实壮实。
吴忠道:“补熙阿哥,你想吃什么,买什么,只管和我说。我一个人花不了多少钱,俸禄攒了不少。也算是个阔绰的。”
吴忠的事情, 鄂伦岱和鄂伦岱福晋是早就知道的。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吴忠能有这么一副好心态,实在不易, 也令人敬佩。
若不然, 也不能才和鄂伦岱认识不到几个月, 就已经大过年的能登门拜访。
佟妙安和介福听着吴忠过往, 两双大眼睛眨巴眨巴,并没有太多怜悯的情绪。
介福年纪小,不懂何为生死。
佟妙安在道观里,见惯了生死。
两个小的都没有太多的感慨,让吴忠松了口气。
他生怕自己说的这番话, 让鄂大人家的几个阿哥、格格在这个喜庆日子里心情不好。
可话当时没过脑子, 说出口也收不回来了。
再者,他也不需要人同情。
有仇报仇, 有恩报恩,他这一生每一件事,都做的无愧于心。唯一让他后悔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当初没有和妻子合离,保她们母子平安。
但是, 再想想,在乡下那个地方,娘子是外来人,逃荒流浪至此,又不是性情强悍的女子, 若他与她合离, 怕也是没活路。
而没爹没娘的孩子,没有家底儿, 也是活不久的。
“福生无量天尊。吴叔叔,您捍卫疆土,保护百姓,所积福德深厚,必能庇护您的妻儿来世有家人疼爱,一生顺遂。”佟妙安道。
吴忠咧嘴笑着,鄂大人家的大格格,不仅长的粉雕玉琢,玉团子一般可爱。这说的话,也中听的很。
“有郡主这句话,小的以后在战场上,砍敌军人头就更得劲了。”吴忠道。
“郡主,您看那个糖画您喜欢吗?我给您买个最大的!”吴忠道。
补熙还被吴忠扛在肩上,他道:“吴叔,您怎么不给我买最大的啊?您还抱着我呢。”
“补熙阿哥,我都抱着您了。给郡主的糖画肯定要更大些。”吴忠道:“不是我这人偏心,阿哥您随意在大街上找个人问问,两个东西,一大一小,大的肯定愿意给郡主。多可爱的小女娃啊,看着就让人喜欢。”
“我明白了。这是个看脸的人间。”补熙道。
介福趴在鄂伦岱福晋怀里,下巴垫在鄂伦岱福晋的肩上。
“大哥。你自己也是一样。两盘一样的点心,你非要拿尺子量,把大一点的点心,给姐姐。”介福道。
吴忠听乐了:“补熙阿哥,您自己也疼小郡主,还装模作样的吃什么醋哦。”
“吴叔,你不懂。这是一种乐趣。还好吴叔你没有后院妻妾成群,要不然等后院着火了,你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补熙阿哥道。
吴忠佩服道:“不愧是在国公府长大的少爷。您小小年纪,就懂这些了!”
鄂伦岱倒退一步,和吴忠齐平肩并肩走路。
“补熙,你再胡言乱语,别怪老子大过年的揍人。”鄂伦岱道。
补熙搂着吴忠的脖子:“吴叔,您还笑?您不帮着劝劝?说什么孩子还小之类的话?”
吴忠呵呵笑道:“补熙阿哥,鄂大人是我的上峰。我可不敢违背上峰的话。”
“行吧行吧。你们大人总是能有许多种理由,欺负我们小孩儿。吴叔,咱们去买糖画去。”补熙道。
“阿玛,岁岁还想要糖人。”佟妙安也道。
糖画和捏糖人的摊子,摆在一块儿,瞧着是一家人。
“好,阿玛的小郡主发话,岂敢不从!”鄂伦岱道。
鄂伦岱福晋低头看着小儿子,道:“介福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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