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管家,您可回来了,小人正准备派人去长安寻您呢县,古田村,柳府,见得柳无尘从外间回来,还没进得府门,管事陈明则就小跑着从府中迎了出来,面露焦色,语气虚浮,像是遇到了什么大的事端。
“明则,你怎么说也是府里的管事,对着府里的下人,当起表率之责,遇事怎么可以这般地慌乱?”轻身跳下马车,有些责备地斥喝了陈明则一句,缓身上前走了两步,待近了陈明则的身前,这才轻声向其问道:“说吧,这两日府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情?竟能将你急成这般模样儿?”
陈明则的为人,向来沉稳,若不是出了什么大事,绝不至于会让他这般慌了手脚,乱了分寸,所以,在说这些话的同时,柳无尘的心也变得稍紧了一些。
“大管家,这是今日清晨,咱们府里驯养的一只信鸽,从西北边境带回的消息,您请过目。”躬着身子,陈明则双手轻拱,将一直攥在手中的细小竹筒向柳无尘递上,声音仍带着几分急躁,道:“重舟管事在高昌收白叠子之时,不知为何,被当地的军部给强拘了起来,现在生死不知。”
“哦?”听得陈明则此言,伸手接过信筒的柳无尘双手不由一顿,面上的神色也变得稍沉了一些,忙着抬手将竹筒打开,把里面写着讯息的布帛展开观瞧。
“大管家,便是咱们府里的信鸽飞得捷,这信儿从西北一路送到咱们府里,却是也都已经过了三天,也不知这三日里,重舟管事是否无忧无恙,”
趁他们家管家看信的空档,陈明则在一旁焦声说道:“蛮兵凶悍,而候君集那老匹夫又是咱们府里的死敌,重舟管事现在落到了他们的手里,定是凶多吉少,大管家,咱们得快些想个办法,把柳管事搭救出来才是啊。”
“这个,还用你说?”看完信笺,柳无尘扭头轻扫了陈明则一眼,示意其随着自己进入大厅,手攥着信笺在厅中来回走了两步,这才轻声说道:“重舟被抓,不是小事,不过这高昌距离此地,何止是千里之遥?便是咱们有心,在这里着急上火,却也是那救不了近火的远水,没有分毫办法。”
“那,咱们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重舟管事他们陷入侯老儿的手中而不管不顾吗?”一提起候君集,陈明则就失去了往日所有的那分冷静,不由得又想起了他现在~着地这条右腿来,当初若不是候老儿行事霸道,不分青红皂白,他陈明则还有其他的几个兄弟,也不会落得现在这般身残的下场。
“谁说我们不管不顾的?”陈明则的心情,柳无尘心中多少有些了解,所以对他说出的这些过激话语,也就没有太过放在心上,朝他看了一眼之后,柳无尘屈身在一旁的椅上坐下,轻声说道:“候君集在高昌国为将的事情,你知道,我知道,东家他心里也很是清楚,依着东家地性子,你以为东家会眼看着自家的下人步入险境而不顾?”
“之前东家不便于暴露身份。所以有些事情你并不知道。”端起桌上地热茶小饮了一口。柳无尘轻声向陈明则说道:“其实早在府里决定让柳管事赶往高昌收购白叠子之前。大少爷就已经对此。给出了相应地对策。”
“你之前不是一直在惑。咱们柳府为何要用比旁人高出三成地价格去收购白叠子?又为何每过一地。就要主动与当地地那些高昌官员签上十年甚至更久地合约吗?”
不待陈明则回言。柳无尘接声说道:“还不就是为了破财挡灾。让利而收取人心?若是重舟管事在高昌地一切行事。都是依着大少爷先前地吩咐而为。便是真个被候君集给抓了去。最起码地。也能保他一个性命无忧。”
“这个。大管家。是明则有些鲁莽了……”听柳无尘这么一说。陈明则不由轻低下了脑袋。面上一片愧色。
“还有。”轻点了点头。柳无尘接着开声向陈明则说道:“除了重舟管事自己在高昌地努力打点之外。你莫要忘了。在西北边境。咱们柳府还有一个不弱地外援。”
“大管家说地是。贺兰少爷?”经柳无尘这么一提。陈明则很快就想到了此刻正在西北边境服役地公孙贺兰。他们家大少爷地那个结拜兄弟。
“重舟管事到了高昌之后,当是已经先于贺兰少爷打了招呼,依着贺兰少爷的脾气秉性,若是让他知道了这件事情,自是不会袖手于一旁。”柳无尘轻点了点头,道:“不过,咱们柳府在边境处的外援,却并不止有贺兰少爷一个。”
看了陈明则一眼,感觉有些东西也是时候该向他透露一些,柳无尘轻将手中的茶碗放下,淡声说道:“据大少爷言讲,杨老爷家地大公子,此刻也在西北边境,添为驻军守将。”
“县里的杨老爷?”陈明则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三原县里唯一一家与柳府本家有些亲戚关系地杨老爷,那个一直都表现得和里和气的土财主一样地中年汉子?他儿子竟是边境的驻军守将?以前怎么从来都没有听人提起过?
“有些事情,并不是只用眼看就能看得清楚,你自己心里面明白就好,”看出了陈明则眼中地惊诧之色,柳无尘不忘轻声提点,道:“切莫要再向外人提起。”
“是,大管家,明则明白。”弯身轻应了一声,陈明则心下一阵隐隐地欢喜,连这般隐密的事情都告于自己知晓,看得出,他们家东家还有大管家,对他是更看重和信任了几分。
“内有咱们柳府在高昌展下的关系网,外有杨少爷及贺兰少爷的重兵威慑,便是候君他在高昌国混得再怎么风生水起,也必是不敢轻举妄动,”柳无尘道:“所以,短时间内,重舟管事并不会有什么大碍,你也毋须太过着急,也莫要提早告于其家人知晓,徒招他们挂心。”
“还是少东家与大管家谋事最为周全,明则知道了。”小拍了柳一条与柳无尘一记马屁
陈明则的心也算是稍安了一些,轻应了一声便不再多
“你这就去准备准备,”轻点了点头,稍思量了一会儿,柳无尘开声向陈明则说道:“一会儿你就代我再去一趟长安,府里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也是应该去向大少爷禀告一声,说不得大少爷会再有更好的办法,也不一定。”
“是,大管家。”
“还有,既然高昌那边出了事端,白叠子的运送当是也会断上一段时日,府里修建库房的事情就先在一旁放上一放,”想起此去长安他们家大少爷交待给自己地任务,柳无尘轻声向陈明则说道:“着人在庄园的东边备上一处专门用来酿酒储酒的院落,过几日,会有一些人从长安那里搬迁过来。”
“是,大管家!”应了一声之后,陈明则又有些不解地开声向柳无尘打听道:“柳管家,恕小人多嘴问上一句,这又是酿酒又是储酒的,咱们柳府可是要开酒楼了?小人在来府里之前,曾有学过酿酒蒸酒的手艺,若是可能的话,小人也想为咱们府里的酒坊,献上一份心力。”
“哦?陈管事竟还懂这酿酒蒸酒之事?”这倒是让柳无尘感到有些意外,很是刮目地看了陈明则一眼,道:“不过这酒坊里的事务,你来求我,却是找错人了,大少爷此前已有吩咐,柳府酒坊地一切事务,全由柳成管事负责,陈管事若是有这个心思,此去长安若是有暇的话,不防就顺道去跟柳成管事提上一声。”
“柳成管事?”府里面有这个人吗?什么时候府里又多了一个他不知道的管事?陈明则的脑袋里满是问号,不惑不解地抬头向他们家大管家看来。
“柳成,便是之前随着东家他们一起离去的马成管事,得老夫人垂怜,收了义子,并赐下柳姓。”
“除了这些,还有一件事情,早晚你都会知道,提前告知于你倒也无妨,好让你提前有一个心理准备。”看出陈明则面上地惑色,柳无尘淡声开言,道:“‘得一醉’,知道吗?”
陈明则点头,近年来唯一一家能与‘易和居’分庭抗礼,不相上下的酒楼,整个大唐境内,不知道的,怕是不多。
“‘三碗不过岗’,听说过吗?”
陈明则再次点头,‘得一醉’特产,大唐皇家贡酒,‘得一醉’之所以会有现今这般地名头,有一多半,都是靠着这‘三碗不过岗’而起。
“那么我现在告诉你,”见陈明则点头应言,柳无尘轻坐起身子,正色直言,开声说道:“那‘得一醉’的老板,姓柳,名成,添为我三原柳府的一名管事。”
“呃,这么说得一醉’,还有那‘三碗不过岗’,也都是咱们柳府的产业了?!”意外,震惊,继尔又是一阵自内心地狂喜,陈明则怎么也没有想到,既使是在外避难之时,他们家少爷仍是能够做出这般惊人之举,不声不响地,就为他们柳府谋来了如此大地一片产业。
不由地,陈明则开始在心里面为自己当初决定留在柳府的举动而感到庆幸起来,有他们家大少爷这样的大才做阵,柳府何愁不会兴旺达起来?自己当初的选择,没错。
“不错!”对陈明则这般意外震惊的表情,柳无尘并没有觉着有哪怕一丝的意外,事实上,便是他自己,在初听到他们家大少爷向他提起此事时,柳无尘地心里也是一片地惊涛骇浪。
温笑地冲着陈明则轻点了点头,柳无尘接着说道:“此次长安之行,大少爷已经着柳成管事在‘得一醉’的门匾之上添上了柳氏地名号,‘得一醉’也正式归入柳氏一族的产业,最迟明天,你就可以在大唐各地‘得一醉’酒楼看到。”
“还有,方才我已经提过,过几日,‘得一醉’在长安城设立的酒坊,便会迁移到咱们府中来,陈管事既然习过酿酒,到时不妨便向柳管事提上一提。”
“嗯嗯,到时小人定当当面向柳管事求教!”一想到有机会能够接触并参与到皇家贡酒地酿造,陈明则整个人都开始有些兴奋起来。
“嗯,行了,时间不早了,这便下去准备吧。”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时已近正午,怕会误时而误了正事,柳无尘轻冲着陈明则摆了摆手,将其打下去。
“柳管家,门外袁老爷子到了。”陈明则刚出去不久,在府门外守门的小门房便小跑着走进了厅来,躬身向柳无尘禀报。
“嗯?袁方?他不在家里安生地制作器具,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柳无尘轻挑了挑眉头,刚才从长安归来路过三原县城的时候,他特意去了袁府一趟,依着他们家少爷的吩咐,把少爷交待下的话语,重述给了袁方,怎么这才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这袁方就又巴巴地跑了过来?
“回管家话,袁老爷子来的时候,还带了三辆驴车过来,每辆驴车上都被蒙上了一块大的布帛,看上去像是拉了一些什么器具。”听到柳无尘的自语轻言,小门房大着胆子小插了一句。
“哦?他还带了一些东西过来?”柳无尘闻言,猛然从椅上坐起,道:“该不会是他已经把所有的器具都做出来了吧?”
这才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而已,袁方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把那最难的‘搅车’给做出来了?
“走,咱们一同到府门外去迎上一迎。”冲着门房儿轻挥了挥手,柳无尘大跨步迈出客厅,向前院儿的府门走去。
“柳管家,小老儿在此有礼了!”见柳无尘亲自从府内迎出,袁方急着从驴车上跳下,躬身向柳无尘见了一礼之后,颇有些自豪地回身指着随他一起而来的三辆驴车,轻笑着说道:“贵府需要的那些器具,小老儿已经尽数备好了,柳管家请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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