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想要知道,齐王李佑现在真实的病情,还望任太实相告。双目微睁,直视着堂下的任秉承,长孙皇后轻声问道:“他,是否是真的疯了?”
“这个……”听长孙皇后问完,任秉承心里咯噔地就是一下,这个问题这几日里已不是止有一人向他问过,皇上,公主,太子,还有魏征,长孙,房大人,全都是一些位高权重,在长安城跺一跺脚,整个城池都会颤上一颤的主儿,扰得任秉承这个太医署令这几日都有些神经兮兮。
现在又听到长孙皇后在这里向他问起,任秉承便是心有牢骚,却是也不敢怠慢,稍沉吟了一下,便开声回言:“回皇后娘娘话,这件事情,柳先生早在前几日就已经确诊,微臣还有太医署的众太医也都是没有非议,齐王殿下,确是疯了。”
“哦?是吗?”从问出这个问题之始,长孙皇后的目光就没有离了任秉承的面旁,观其神,察其色,现在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任秉承这位老太医的神色如常,语气也没有什么大的波动,神正气宏,不似作伪,心里便有八分相信了他所说为实。
难不成,那李佑没有装疯?
说实话,便是事实摆在眼前,长孙皇后心中也是多有不信,这天下间,哪里会有这么凑巧的事儿,一个好好的皇子皇孙,又哪有那么容易就会失了神智?
“在皇后娘娘跟前,微臣便是有千般胆子,却是也不敢多有欺瞒,”任秉承低头弯身,拱手回言,道:“齐王殿下他,确是疯了。”
“皇后娘娘若是不信,大可再寻柳先生,还有太医署地众太医前来求证。”为了解除长孙皇后心中的疑虑,任秉承又拿出了其之前应付皇上太子,还有那些权职重臣的招术,淡声说道:“或是,皇后娘娘再去寻些宫外的郎中博士再为齐王殿下复诊也可。”
李佑那厮的情况,任秉承很是笃定,不欺君,不枉法,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更是不用虑及这其中曾有什么过程,所以在回答这个问题的时候,任秉承没有再如以往那般遮遮掩掩,疯了就是疯了,任谁来查来诊,也都只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皇上还有太子他们。需要地。不也就是这么一个结果吗?
“那倒是没有这个必要。太医署地诸位太医。无一不是杏林之中数一数二地魁。既然大家都下了这么一个结论。别人再来诊断。结果当也是一样。”见任秉承说得这么坦然。知他心中定是已经有了什么重要地依据。再追究下去。当也是查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在轻声安抚了这个太医署令之后。长孙皇后便不再多言。低头思量着这件事情里面。最有可能存在着地一些机巧。
“皇后娘娘。若是此间无事地话。微臣就先请告退了。”在大殿里立竺了半天。见长孙皇后没有言语。任秉承便知这位皇后娘娘当也是如皇上太子他们一般。信了方才之言。而他再在此多呆。也已是没了什么事端。是以老头儿便微向前一步。弯身向长孙皇后请示。
“在柳先生为齐王诊断之前。”没有理会任秉承说要告退地话语。在想通了一些事情之后。长孙皇后再次抬头向任秉承看来:“齐王他。是不是还没有真疯?”
“唔?!”任秉承地小心肝儿猛地那么跳了一下。好悬没有从胸膛里蹦跳出来。皇后娘娘怎么会忽然问出这样地问题。难不成。她已经知道了或是想到了些什么?
相比于之前地皇上。太子。还有魏征他们那些大臣。任秉承明显地感觉到。还是眼前地这位长孙皇后娘娘。更难应付一些。
“本宫只是想要知道真相,”看到任秉承的面上有些细微地松动,长孙皇后更是肯定了方才自己心中的猜测,低头看了任秉承一眼,在其还未开口之前,便又率先开口说道:“至于其他的,本宫不会多管,更是不会再向第三人提及,所以,本宫希望任署令能够据实相告,莫要多有什么隐瞒。
“这个,”被长孙皇后这么看着,任秉承的心中微紧了一下,知道既然这位皇后娘娘想到了这里,定是已经瞧看了些什么,若是再向之前那般糊弄,怕就是有些难了。
看着任秉承面露豫色,猜不定,长孙皇后稳坐在那里,不催不赶,静静地品着茶水,等着任秉承下一步地回复。
“皇后娘娘,”未语,任秉承却先跪倒在了地上,俯身伏,低声向长孙皇后禀道:“这件事情,微臣心中也是没有十分明白,实是不敢在皇后娘娘的跟前乱语胡言!”
“哦?”缓将手中的茶碗儿放下,长孙皇后不动声色地看了任秉承一眼,道:“你且说说看?便是错了,本宫也不会怪罪于你。”
事情到了现在,长孙皇后心里已有八成的肯定,李佑那小子的疯病,十有,当是柳一条所为所致。
“多谢皇!”吃了一粒定心丸儿,任秉承在心里对柳一条说了住,之后便开声回言,道:“在柳先生到太极殿为齐王殿下诊断之前,微臣心中并没有太多地把握,毕竟那是疯症,难诊,难断,难医,而且事了之后的结束又关系着一位皇子王爷的性命,不止是微臣,便是微臣的那些太医同僚,多也是不敢肯定,或是心中有了计较,却不敢所实而言。所以,虽过了一个晚上,这件事情却还是在一直拖着。”
“嗯,”长孙皇后轻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当时的情况,对于这些太医来说,却是有进退两难之急,讲与不讲,断与不断,都有着这样那样地顾虑,那样拖着,虽然不能解决问题,便是也不会为自己招惹上什么麻烦。
“那柳先生到了之后呢?”长孙皇后接着问道。
“柳先生对齐王殿下,只是简单地做了几次试探,甚至连脉相都没有为齐王殿下探诊,便一口肯定,齐王殿下那是真疯。”小心地抬头看了长孙皇后一眼,任秉承小声说道:“而事情怪也怪在此处,原本微臣心中还有些虑与不敢确定的地方,在经了柳先生诊断之后,竟然全都应照,这时候,微臣也有十分地把握,可以肯定齐王殿下是真的疯了。”
任秉承的这些话,说得有些含糊,什么都没说,却又是什么都说了,长孙皇后深看了他一眼,道:“当日在太极殿,皇上可有看出了什么?”
“回皇后娘娘,皇上的心思,微臣不敢妄测,”既然说开了,任秉承倒也再多做什么隐瞒,大着胆子接着说道:“不过,这件事情,便是微臣,也仅只是略有察觉,皇上他老人家不精医道,当是瞧不出什么端倪。”
“那事后,任大人可曾对皇上还有旁人提过此事?”
“回皇后娘娘,前面说到地那些,仅只是微臣一己之猜测,并没有确实地证据拿来对质,而且,这件事情非同一般,若是说讲出来,必是会引起一阵不小的风浪,微臣怎敢仅凭自己地猜测之事,而四处向人宣扬。”稍顿了一下,任秉承拱手轻声回道:“今日里,若不是皇后娘娘紧问,微臣也是不敢妄言。”
“如此的话,那是最好。”有些中意地看了任秉承一眼,长孙皇后轻点了点头,道:“这件事情就到今日为止,方才你所说地那些话,以后就让他烂到肚子里吧,切不可再向第三人提起。”
“是,皇后娘娘,这宫里的规矩,微臣知道。”轻应了一声,任秉承地心里也是长出了口气,这件事情,总算是过去了。
不过,让任秉承没有想到的是,长孙皇后对柳一条竟会如此地袒护,方才他们所说地那些话语,若是让别的皇子或是嫔妃知道了,在心生气愤地同时,他们第一个想到的,多是会第一时间地禀于皇上知晓,柳一条敢于谋害皇子亲王,那可不是小罪。
但是,看看长孙皇后现在的表现,非担没有一点愤慨的意思,第一个所想到的,竟是要如何替柳一条去遮掩。
长孙皇后娘娘倒是一重情重义之人,这是任秉承在这件事情上对长孙皇后的评价,柳一条当年能够有幸救了皇后与太子一命,对他还有他的家族来说,却也是一桩不小的福运。毕竟,在这长安城里,能够得到长孙皇后如此庇佑的人,不多。
“嗯,行了,若是无事地话,任大人这便退下吧。”长孙皇后的面上显出一丝乏意,轻向任秉承说道了一句,便挥手示意他退出立政殿中。
“是,皇后娘娘,微臣告退!”任秉承闻言,心头也是一松,微弯身向长孙皇后又是一礼之后,便转身退出了殿门。
“呵,柳先生这个人,平素里看着一副柔柔弱弱地样子,不想做起事来,竟也是这般地嫉恶如仇,这般地大胆果断。”看着任秉承缓步退出了殿门,过了好半天,长孙皇后轻笑了一下,嘴里面自声说道了一句。
虽然方才任秉承没有明言,不过在心里面,长孙皇后却是已经能够肯定柳一条对李佑那个逆子所做的手脚,而且,对于柳一条的这般做法,长孙皇后心里却也是并不反感。
既合了皇上的心意,又恶惩了李佑这个叛贼,可谓是皆大欢喜之举。至于柳一条出手谋害皇亲这件事情,长孙皇后根本就没有放在心里,自李佑在齐地举旗谋反的那一刻起,长孙皇后就已不再把他当作是什么皇亲了。
“小德子!”
“娘娘,小人在!”听到殿里的唤声,一直守在殿外的小德子,小跑着进了殿里,躬身候着长孙皇后的吩咐。
“昨儿让你送往罗府的东西,可是已经送到?”想起昨天让小德子备出地那些准备送于柳先生一家的贺礼,长孙皇后轻声问了一句。
“回娘娘话,送到了,柳先生,还有柳家地老爷夫人,都要小人代他们向娘娘道谢呢。”小德子轻声回
除了这些,柳老爷还坚持着让小人带回了一些‘三原是做为回礼,送给皇后娘娘。”
“哦?是吗?”长孙皇后闻言,先是一愣神儿,之后不由又轻笑了起来,这些年她打赏出去地东西不少,送出的贺礼也不在少数,但是能收到回礼地,这倒还是头一遭。
“是的,皇后娘娘,”见长孙皇后高兴,小德子也轻笑了起来,接声回道:“先前小人本不想要,毕竟这外面地东西,也不便带回宫里。
不过柳老爷说是这是乡下地规矩,客不空手,非要让小人带着,小人无法,也只得把那些茶叶给带了回来。”
“嗯,这个柳老实,倒是个实诚之人。”长孙皇后温笑着轻点了点头,道:“至于那些茶叶,收就收了吧,怎么说也是人家地一片心意。”
“娘娘说得是。”小德子随声附和了一句。
“可有见到齐姐姐,她的身子现在如何?”轻笑了一会儿,长孙皇后又随声向小德子问了一句。
“回娘娘话,昨儿在将军府里,小人并未见到罗老夫人,”小德子弯身回道:“听罗管家说讲,罗老夫人像是出门去了翼国公的府,瞧探翼国公的病症去了。”
“能出门儿了?”长孙皇后面色又是一喜,道:“这么说来,老姐姐的身子,当也是有了不错的起色。”
“你这就去准备一下,”许久不曾离宫,长孙皇后多少有些静极思动,开声向小德子吩咐道:“一会儿随本宫一同,去一趟罗将军府,看看本宫那老姐姐,顺便地,再去与柳先生一家见上一见。”
“是,皇后娘娘,小人这就去办!”高应了一声,小德子转身出门。
“咦,这不是李先生吗,您今日怎么有暇到府里来了?”初一看到坐在会客偏房里的人,罗祥还真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平日里想请都请不来的长安神算,今日里却是难得地不请自来,跑到他们罗府里来了?
方才听到门房儿向他提起地时候,罗祥还逮着那小伙家一阵臭骂,说人家李先生一向都是深居简出,少有出门,与他们罗将军府亦是没有太大的交情,这无缘无故地,人家怎么会亲自到咱们府上来?
现在看来,刚才还真是有些冤枉那个门房儿了,在拱手与李淳风见礼的时候,罗祥不由有些欠然地朝着那个门房看了一眼,虽然挨了一顿臭骂,不过能真个把李淳风给迎到了府上,这小子倒也是一件不小的功劳。
“罗管家!“见罗祥进来,李淳风轻轻起身,拱手与其一礼,算是见过。
“我们家少爷还有老夫人现都在府里,请先生喝完茶水,这便随小老儿一起过去吧,”罗通面带着笑着,伸手向李淳风着请道:“想来我们家少爷与老夫人,若是知道了李先生的到来,心里面定也是万分地欢喜。”
数年之前,李淳风便曾应邀来过一次罗府,直到现在,罗祥都还记得,当时为了迎接这位李先生,府里做了多少的准备,其隆重程度,一点也不逊于别的王孙贵臣。所以,在李淳风的跟前,罗祥一直都显得极为恭敬,不敢有丝毫地怠慢之处。
“这个,先不忙。”轻摇了摇头,李淳风仍是手捧着茶碗儿稳坐在椅上,伸手示意罗祥也在一旁落座,淡声说道:“在进府去见罗老夫人还有罗将军之前,有些事情,李某还想向罗管家打听一番。”
“李先生请讲,小老儿定是知无不言。”李淳风不起身,罗祥也不敢硬来,顺着李淳风的心意,罗祥提摆轻在李淳风地侧旁坐下,微弯着身子恭敬地向李淳风说道。
“听说,老夫人现在的身子骨已是大好,以前的赢弱之症,也已是不药而愈,可是确有此事?”没有跟罗祥客气,待其坐下之后,李淳风便直接开言,问讲了出来。
“回李先生话,”罗祥恭声回道:“确是如此,自遇到我们家干姑爷之后,吃了一些干姑爷开出的药膳,这才半年的功夫,我们家老夫人的身子就已是大好,就在昨天,还有我们家少爷陪着,一起出门儿,去了翼国公府呢。”
“你们家干姑爷,可是三原柳一条,柳先生?”接过罗祥的话头儿,李淳风顺势接着问了一句:“他现在,可也是府上?”
“在,不止是干姑爷,就是柳老爷柳老夫人他们,现在也全都暂住在府里。”听李淳风对他们家干姑爷也以先生为称,罗祥在心里惊讶的同时,面上多少也有一些自豪之意,能得李淳风这样的大家看重,他们家干姑爷,果不是一般地俗人。
“有劳罗管家了!”听了这句话,李淳风这才放下手中的茶碗,从椅上起身,拱手向罗祥请道:“劳罗管家前面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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