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这晏天牧场,王志洪便瞧看出了一些猫腻之处。
晏天牧场的场主纪和,与在长安和三原都吃得很开的小太岁公孙贺兰,一唱一合,眉来眼去的,非像是寻常的朋友,再想想之前公孙贺兰一个劲儿在自己的面前说道晏天牧场的优点与好处,为纪场主言讲好话,而大将军杨昆尚也没有表现出一丝恶感,言语之间倒也是有着几分亲切之意,这让王志洪不由得便产生了一种错觉,这个纪和场主,不会是他们公孙家或是杨府里的亲戚吧?
走后门儿,拉裙带,谋私利,这种事情,不管是在官场还是商场,都是极为寻常,屡见不鲜,且类似的事情,王志洪为政之时,也是没少做过,只是这战马之事,事关国运,非比寻常,杨昆尚与公孙贺兰他们若真是如此,那他们的胆子也忒大了些吧?
怎么说,王志洪以前也曾在三原为过三年县丞,对县城里这些杰出的后生,尤其是有些背景的大家户,也是多有了解,杨昆尚,行事严谨,为人正直,断是不会做出这种寻私误国之事,不过公孙贺兰这个小太岁,安坐在马背上,王志洪扭头轻瞧了一眼正与纪和说笑的公孙贺兰,微摇了摇头,这小子,却是有些难说,王志洪都想不出,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事情,是这小子不敢做的,想当初在三原时,这小子可是没少给他招惹麻烦。
“前边就到了,钦差大人不必着急,”见得王志洪向他们看来,李纪和微笑着骑马向王志洪靠来,恭声地向他言讲,不过,因为脸上的两道刀疤显眼,他的笑容看上去甚是狰狞可怖。并看不出一点的和善与真诚。
“嗯,”微点了点头,把眼睛从李纪和很是难看的脸上移开,王志洪环视牧场,看着场中一片地翠绿之色,颇有些奇怪地开声向李纪和询问:“纪场主。这里这么大的一片牧场,草高水肥的,怎的不见有马匹牛羊放牧游荡?”
“回钦差大人话,”一手勒缰,微擦了下自己额上的汗水,李纪和抬手轻指了指天上已是半悬地太阳,轻声回道:“现在日已当空。暑气正浓,马儿不宜奔走驰骋,大人若是想看,可于清晨。或是傍晚皆可。”
“哦。倒是本府所虑不周了。呵呵,”王志洪神情一愣,低头看了下自己跨下的枣红马驹,见其毛已湿大半,且嘴角又有残液欲滴,明显是躁热之兆,遂恍然抚须轻笑:“这么热的天,连人都有些不适。更何况这些奔跑不停的健马?”
“王大人是大儒之士。平日里少有骑马,对这些事情自是少有知晓。不知,也不足为怪,”公孙贺兰骑着他的小毛驴也紧凑了过来,接声搭言:“所谓兵不于冬、夏,除了是因庄稼粮草之外,这马匹的耐力也有一因。这两天,王大人来得正是时候,”
说着,公孙贺兰扭头看了王志洪一眼,小翘着嘴角儿,有些揶揄地说道:“这两个月份,正是母马情之期,现在牧场里所有地人手和马匹几是全都聚集在一起,交配育种,一目了然,呆会儿王大人视察起来,会更是方便一些。”
“哦?”王志洪眉头微挑,扭头向公孙贺兰看来,道:“不想公孙公子对这育马养马之事,也似颇为通晓,王某佩服!”
抬臂微冲着公孙贺兰拱了拱手,王志洪把目光瞄向了公孙贺兰跨下的白色毛驴儿身上,目光流转,开声轻询:“若是王某看得不差,公孙公子跨下的这匹神驹,便是柳先生常骑的那匹百里毛驴了吧?”
从早上公孙贺兰把这头毛驴儿给牵出那一刻起,王志洪就看着它分外眼熟,毕竟毛色为白的毛驴,在这世上,并不多见,王志洪很轻易地就连想到了柳一条之前所骑过的那头百里驴来。{第一看书}
“王大人慧眼,”公孙贺兰抬手轻抚着柳无痕脖间的软毛,昂着脑袋,有些牛皮哄哄地开口向王志洪说道:“此驹确是我大哥先前所乘骑,不过它现在,已经是本少爷地专用坐驾了。”
说道着,公孙贺兰很骚包地把右腿往外一撇,侧身偏坐在柳无痕的背上,学着柳一条当年骑坐柳无痕时的姿态,翘着二郎腿,嘴里哼起一曲不知明的小调儿,两只手也松开了缰绳,轻快地拍打着拍子,神情得意非常。
“哦,”没有在意理会公孙贺兰显摆骚包地样子,王志洪轻点了点头,以为是柳一条退隐之前将毛驴送于了公孙贺兰,便也没有再多作询问。
“说起来,咱们也都不是外人,”抬眼看了王志洪一眼,公孙贺兰腆着脸与王志洪套起了近乎来:“王、柳两家现在是亲家,而我与柳大哥还有二条那小子又是结义兄弟,所以论起辈份来,小侄还得称王大人为一声叔父,咱们叔侄之间,说起话来就莫要那么虚与客套了。”
“呃?”王志洪闻言一愣,遂又抚须轻笑起来,能得公孙家地小少爷这般屈尊称呼,倒真是难得得紧,不过这也更加坚定了王志洪之前地猜想,公孙贺兰这小子,与这晏天牧场之间,果是有些猫腻之处。
“如此的话,为叔就不客气了,贺兰贤侄!”王志洪也来了个当仁不让,直接开口就应了下来,一点也不客气,能够籍此与公孙将军府与公孙家未来的家主攀上些关系,对他来说,也不是坏事。
至于这牧场的事情,只要这个纪和场主有真才实料,只要这个晏天牧场恰如其分无有逾越,不会损及国体,有些事情,他还是能抬抬手,闭上一只眼的。当了几十年的官员,王志洪也变成了一身油滑,知道什么事情该怎么处理,轻重缓急,他把得住。
“王叔父!”公孙贺兰欢笑拱手,看王志洪的神态举动,他便知道,下面的事情,好办了。
“钦差大人,前面地那个寨子,便是寒舍了。”远远地,李纪和指着刚映入他们视线地寨门,开声向王志洪言道。脸上带着笑意,方才公孙贺兰与王志洪的话语,他也全都听在了耳里,以他在宫里数年来当差地经验,自也是知道,这两个人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勾搭了起来,柳先生的晏天牧场,暂时无忧了。
眼见着天到正午,暑气袭身,热得厉害,所以见到目标就在眼前,一行几人便也快马加鞭,奋力急驰起来,片刻的功夫,就临近了寨门。
“钦差大人请!”李纪和翻身下马,随手把缰绳扔给起身迎来的下人,躬身向王志洪还有公孙贺兰请道。
“嗯,这里,还不错嘛!”下马之后,把缰绳交出,王志洪上下打量着这个草原之中巨大的马寨,看着里面行里有距,颇有条理,遂点着头,轻声开赞。
“这个纪场主,确是有一些手段,一会儿王叔就能看到,”翩身跃下驴背,公孙贺兰很亲近热情地拉着王志洪的胳膊,道:“不过现在,咱们还是先去场主府里歇息一下,喝上两杯凉茶的好,这西北的夏季,不止有风沙,且还干热得厉害,王叔初来,当注意一些才是。”
随意,自在,娴熟,完全把这里当成了他们公孙府一般,连招呼都不与李纪和打上一个,公孙贺兰便带着他这个新认的王叔,直奔了李纪和的场主府坻,李纪和则也是无谓地随在两人的身后,对这样的情形,也是习以为然,没有多说上半句,当然,即使想说,他也没有那个胆子。
场主府的大厅,有竖冰凉镇,抬脚刚一跨进,便能感到一股宜人的凉意袭面而来,很舒适。
“王大人请坐,贺兰少爷请坐!”入得厅室,李纪和把王志洪与公孙贺兰让于正,他自己,则贴身在两人的正坐定,然后抬眼冲着在厅中侍候的管家使了个眼神,先是茶水,后是酒席,都一一地在客厅之中摆放了出来。
“公务要紧,”看着满桌满喷着香气的佳肴,王志洪很不会面子地打起了官腔儿,端起桌上的茶碗儿,抬眼扫了一下公孙贺兰与李纪和,正色言道:“喝了这杯茶水,咱们便去瞧看一下伊丽马吧,至于这酒菜,等本府瞧看过后,再吃也是不迟。”
不管怎么样,面子上的活儿一定要给做足,不能让人给挑出了理去,这是为官之道,也是为臣之理,哪怕肚子再饿,哪怕是跟前的人情再浓,王志洪也不能把这些东西给抛到一边,不理不顾。
若是连这些最根本的东西都把握不住,便是有礼部尚书这个老爹在一旁帮衬着,王志洪也不可能走得到今天。中还有月票的兄弟随便再砸两张吧,砸着砸着,老柳的这条破船,就又漂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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