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小哥,华德道兄凭生最精的便是这外伤之术,故此开刀动骨之术比旁人更为热心,若是有暇,柳小哥不妨在此多留几日,大家一起探讨一番,对于柳小哥所无法解决的伤口感染问题,华德道兄可是也有一定的经验哦,贫道想来,华德道兄也不是那般吝啬之人。孙思邈站出身,抛给了柳一条一个不小的诱惑。
伤口感染,在这个没有酒精,没有碘酒,没有青霉素的年代,这是一个普遍及常的现象,很多时候,一个感染,一个破伤风,几乎都可以要了一个人,或是一头牛的性命。
身为一个兽医,和一个半调子的外科医生,柳一条对感染这两个字,很敏感。
不由得,柳一条便将目光向华德真人看去,这个老道,真有那种可以防止感染的方法么?
华德真人见柳一条向他看来,便抚须轻笑,道:“孙道兄所言不虚,对于一些外伤的处理,贫道确是有一些心得,且也都有一些成效,柳小哥若是不弃,贫道自是不会藏私。”
“既如此,”柳一条看了张楚楚一眼,向她询问道:“楚楚,咱们便在此地多呆上几日,如何?这武当山的景致,也不是一日两日便能看得尽的。”
“一切但由夫君作主,妾身听夫君的。”张楚楚冲柳一条微点了点头,柳一条能这么询问她的意见。她地心里就已经有了一种说不出的喜意。
决行止,定归途,这种事情,一向都是由家中的男丁作主,柳一条这般,自是说明了她在他心中的位置。
夫君很看重她。
“那我们夫妇。还有劣徒,就要在此多打扰道长了。”柳一条冲华德真人拱手言道。
“柳小哥客气了,能留三位在此,是贫道的荣幸,呵呵,”华德真人笑着向一旁的童子吩咐道:“易竺,快去为这三位檀越准备两间客房。”
“是,师父!”小童向华德真人稽一礼。然后便转身退了出去。
华德见看似不大,总共也就才两间大殿,但是殿里面地空间却是不少,多留三、五个人在里居住,一点也不会显得拥挤。
“三位都爬了时近一天的山路,想来早已是身乏体累,不妨先到客房去休息一番,一会儿观中自会为三位檀越备上一桌丰盛的素席。”几人闲聊了一阵,待小童从外面回来,华德真人便站起身。笑着向柳一条三人稽道:“至于这外伤之术,咱们明日再说也不迟。”
没有伤患,空口言及,并无多大的效用,华德真人可不想浪费了这次的上好时机。能得孙思邈这位医学大家不绝于口称赞的开刀之法,华德真人自是候新眼一见。
“那就有劳道长了。”柳一条拱手代三人向华德真人道谢。又冲孙思邈示意了一下,之后便领着楚楚,还有新徒骆宾王,同随着那个叫做易竺的小童,去了别外一边的侧殿。
“华德道兄似乎是别有打算,不知所将为何?”待柳一条等人都出得门去,孙思邈端起桌上地茶水,向华德真人问道。
“有这样一个高手在前。贫道自是不能平白错过。”华德真人笑着向孙思邈说道:“今夜,贫道便能为柳小哥寻来一些外伤的病患。”
华德真人看了孙思邈一眼,见他似乎是有所误解,便轻笑着开口解释道:“孙道兄不常在此地。对这武当山的状况不是很了解,不过光看这里的地形,孙道兄应也是能猜出一二。”
华德真人伸手指着观外的山林,说道:“这里山林茂密,野兽野味颇多,现下又正是四月中旬,乃是百兽通行之日,入山打猎,入林打猎之人,当不在少数。以往每年此时,都会有不少的伤患被人抬至山上的清虚观被那清虚真人救治。有箭伤,有摔伤,也有被兽齿撕裂的伤患,明日贫道便派易竺去路上截上一个两个,就足以让柳小哥一展所学了。”
如果不行的话,清虚观内的伤患还能不够么?把柳一条请到清虚观内,也是一样地,想来那清虚老道,对柳一条的开刀动骨术,也定是很有兴趣。
“原来如此,道兄所言甚是。”孙思邈恍然地点了点头,这也未偿不是一种方法。
“三位檀越请,”易竺把柳一条三人领到客房,能他们说道:“这几日,三位檀越可在此小住,有什么需要,可吩咐小道去办理,小道先告退了。”
“有劳小道长了,小道长慢走。”柳一条拱手将易竺送到门外,然后转身回到屋里,打眼看了一眼骆宾王。
今天他在山上最大的一个收获,便是这骆宾王了。
“宾王,随意坐下吧,在为师的面前,不必这般拘礼。”柳一条拉着张楚楚坐于位,然后挥手示意骆宾王也在一旁坐下。
“多谢师父,多谢师娘。”骆宾王冲柳一条夫妇行了一礼,之后便弯身坐在下,看着柳一条与张楚楚说道:“宾王这个称呼是学生的大名,叫起来显得有些生份,师父师娘若是不弃,平素可称学生为阿瞒,这是家父母生前给学生起的小名,以前家里人都是这般称呼学生。{第一看书}”
说起这个地时候,骆宾王的眼里显得有些黯然,阿瞒这个称呼,已有近三年没听人叫过了。
父母生前?
柳一条与张楚楚不由得对视了一眼,怎么,这个骆宾王竟还是一个孤儿吗?
还有,骆阿瞒,没想到大名鼎鼎的一代文豪骆宾王,竟还有这样一个称呼?
“阿瞒,”柳一条看了骆宾王一眼,轻叫了一声。然后又轻声问道:“现在你既已拜入我柳某人地门下,那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你可愿意将家中的情况告知为师还有师母知晓?还有,为师若是记得不错的话,令尊不是在青州一带为官入仕么,怎么就?”
虽然不知骆宾王他老爹叫什么名字。但是他当过官儿的事情柳一条却还是知道的。
“回师傅地话
宾王低着头,小声回答道:“先父以前确在青州博昌不过那都是三年前地事儿了。三年前,先父不幸得了重病,卒于任上。之后学生便随着管家一起移居至兖州瑕丘,在瑕丘又过了两年,家中先父所留积蓄用尽。老管家也因年迈不支而辞,所以,现在学生的家中,只有学生一人耳。”
“古人说,读万卷书,不如行千里路。学生现在身上了无牵挂,遂心中便起了游历之心,从南往北,一路行来,看名山。访大川,寻名士,增进自己的阅历,开阔自己地心胸。”骆宾王小声地叙说道:“行往的盘缠路费,全由学生平常代人写诗,写信所得。虽不多,但却也能勉强支撑下来。”
边打工赚钱,边学习游历,柳一条轻点了点头,没想到在骆宾王这副小身板的里面,竟还蕴藏着这般惊人的毅力,也无怪乎他以后会有那般大的成就。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这句话放在任何时代。放在任何人地身上,都很实用。
—
“这么说,这一年以来,你便都是在这些山山水水的异乡之地度过的?”张楚楚也忍不住轻问了出来。
在异乡之地。孤独一人,而且还要自己打拼生计,流浪了整整有一年的时光,这个孩子,很可怜。张楚楚的心里边,不由得生出了一丝丝的悸动。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骆宾王的遭遇,于张楚楚很相似,都是父死人孤,流落异乡,不同的是,张楚楚有人收留,还有一帮都很疼她爱她的家人,而骆宾王却选择了流浪。
游历不游历地,张楚楚不清楚,也不了解,在她的眼里,像骆宾王这样,衣食都没有着落地,那就是流浪。
一个流浪的孤儿,张楚楚的鼻头生出了一些酸意。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阿瞒的做法很好,大丈夫就当如此。”柳一条接过张楚楚的话茬儿,开口向骆宾王夸赞了一番,道:“不过你现在既已拜入为师的门下,这种生活自是不能再过,一年地游历对你来说,已是足够,日后阿瞒便跟着为师吧。正好为师也要带着你师娘一起在这江南之地游历一番,你就给我们做一个向导吧。”
“是,师父,谢师父。”骆宾王弯身向柳一条行礼,为柳一条的接受,也为柳一条的理解。
虽然柳一条并不比骆宾王大上几岁,两人也才相处了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但是在骆宾王的感觉上,他新拜的这个年轻师父,却是很像是一个长辈。
“嗯,”柳一条轻点了点头,开口向骆宾王吩咐道:“阿瞒既是要跟为师修习那柳氏书法,为师自是不会藏私,不过在此之前,为师还要先考较你一番,看一下你书法的根基如何。你且去寻些笔墨纸砚来,给为师写上几个字体来瞧看瞧看。”
“是,师父。”骆宾王起身向柳一条与张楚楚告罪一声,之后便转身出了门去。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夫君的这个徒弟,日后地成就定是不凡,恭喜夫君收了一个好徒弟。”待骆宾出得门去,张楚楚在一旁轻声向柳一条道贺。
“呵呵,娘子也看出来了,这个阿瞒,不俗!”柳一条有些得意地向老婆说道:“若非这样,为夫也不会将他收下。为夫虽只是一平民,又是一商贾,但是这徒弟,却也不是谁都随意拜下的。”
张楚楚轻笑了笑,没有言语,夫君的话虽然带有几分玩味,但是她却深以为然。
“师父,师娘。”不一会儿的功夫,骆宾王便端着一些笔墨走了进来,冲柳一条与张楚楚变身行礼之后,把托盘放于桌上。
“嗯,阿瞒这便开始吧。”柳一条轻笑着点了点头,示意骆宾王砚墨,写字。
“是,师父。”骆宾王轻应了一声,然后便往砚台里添加了一些清水,小心熟练地砚磨了起来。
柳一条与张楚楚一起,转到他地身后,一同观看骆宾王下笔书写。
“写月无芳桂,照日有花菱。
不持光谢水,翻将影学冰。”
见此,柳一条与张楚楚不禁都有些傻眼儿,一是为他的诗,一是为他的字。
诗是好诗,清雅脱俗。
可是这字,却是让人不敢恭维,观骆宾王所书之字体,实在是惨不忍睹,怎一个丑字了得?
柳一条长这么大,还从没见过这么丑的字体,人都说,字是一个人的门面,骆宾王的这个门面,很惨。
古代的文士不都是很注重自己的字体么?怎么骆宾王的字体会这般的难看?
这会不会就是骆宾王一生都当不得大官的真正原因所在?毕竟阅卷的官员也是人,看到这样的字体,谁还会有心情再读下去?
“师父,学生写好了。”骆宾王把笔放下,低着头,微红着脸,轻声向柳一条说道。
其实他也知道自己的字体有些不尽人意,不然以前帮人写信时,就不会有那么多人会回来退信了,他也不用这么辛苦地想着要拜柳一条这个书法大宗师为师了。
“阿瞒,”柳一条轻皱着眉头,开口向骆宾王问道:“你的这个字体,是跟何人所学?看上去,嗯,甚为怪异。”
毕竟这是自己的第一个正式徒弟,柳一条并没有说出什么太过难听的话来。不过,他真的很好奇,为什么一个人的字,可以练得这么丑?——
旧时心事,说著两眉羞。
长记得、凭肩游。
:+岸,薄衫轻扇杏花楼。
几番行,几番醉,几番留。
也谁料、春风吹已断。
又谁料、朝云飞亦散。
天易老,恨难酬。
蜂儿不解知人苦,燕儿不解说人愁。
旧情怀,消不尽,几时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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