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柳一条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倒不是有什么心思,而是胸口疼得厉害。白天活动的时候还没觉得怎么着,这一躺下,身体一静,烦人的疼痛感便从左胸处传来。一阵一阵的,似波浪一般,疼得柳一条直咧嘴。
“该死的老太监!我圈圈你个叉叉的!”柳一条忍不住暗骂了一声。同时心里也是一阵后怕,老太监临死前的一击就能把他给击成这个模样,要是没受伤之前还不把他给打得跟公孙贺兰一个德性?
呼!
柳一条吐了一口气,放松身体,把身体的各个部位都瘫软到床上,慢慢地开始调整呼吸,把一呼一吸都控制在一个有效的节奏里,尽量减轻呼吸的力度和呼吸时胸腔的起浮幅度,借以减轻从胸部产生的疼痛。这样大约过了半个小时,胸部压力缓解,他才算是进入了睡梦之中。
第二天,日上三杆时柳一条才醒过来,这是他自打来到唐朝后第一次这么晚起。显是因为受了内伤的缘故。柳一条从床上爬起来,揉了揉左胸,所幸的是,那里已经没有昨夜那般疼痛了。
穿好衣物,柳一条走出房门,这时太阳已在天边高高挂起,又是一个晴好天气,温度应该也不会太低。嗯,照这个情况,最多再过七天便可开荒垦地了。
想起曲辕犁作坊的事情,柳一条心中有些挂念,随便吃了点柳贺氏给他留的早餐,便又牵着他的小驴出门了。目的地是下耳村袁宅。
昨天上午李知德说要下来视察,看一下柳氏耕犁的情况,不知道他到底来了没有,最后的结果怎么样,还有就是县里的批文下来了没有?
到了袁家,袁方父子正在客厅里商议着什么,见柳一条到来,便双双起身,热情地将柳一条请到了屋里。
双方分宾主坐下,袁老头嘱咐袁裴端上茶水,看着柳一条,笑意盈盈。
“看袁老伯如此欣喜,可是遇到了什么喜事?不如说出来,让一条也得一点喜气。”柳一条接过袁裴递上来的茶碗,轻声向袁方问道。
“喜事,而且是天大的喜事!”袁方笑着说道:“柳先生可知昨日下午有谁来过老夫这宅院?”不待柳一条回答,他就自己答道:“是县丞李大人!这可是我们袁家自立家以来接待过的最大一位官员。这都有赖于柳先生,小老儿在此谢过了。”
柳一条将茶碗放到桌上,看着袁方兴奋的样子,感觉这个袁方倒是跟柳老实不同,柳老实一提到当官的就是满心的惧怕,能躲则躲。而袁方呢,却是一脸的激动,恨不得能上去亲上一口。看得出,袁方这老头很。而通常有的人,一般都能做大事。不然他也不会想到要开什么作坊。
柳一条表现得则没袁方那么激动,一是事先知道了,二是见多了,也就不是很在意了。以前他连国家主席都见过,一个县长算什么?柳一条面色淡然地向袁方问道:“袁老伯客气了。不知李大人对咱们的柳氏耕犁可还满意?有没有说些什么?”
提到柳氏耕犁,袁方的自信饱涨,得意地对柳一条说道:“这个柳先生只管放心,柳氏耕犁的好处,稍有点见识的人都能看得出来。昨日李县丞看过小老儿亲自耕过一片土地之后,一直都是赞不绝口。当下就给出了批示。柳先生请过目,这便是今日一早从县里下的批文。”
说着袁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折子式的文本,递于柳一条,道:“场地和学徒裴儿昨日就已经全部准备妥当,现在有了这个批文,今天下午咱们的作坊便可以正式开工。”
柳一条接过批文,只见上面写了一些类似于二十一世纪各单位营业执照式的说明:“作坊名称:柳氏犁坊。坊主:袁方。地址:三原县,下耳村。三原县县丞李知德亲鉴。”然后在这些字句的上面盖了一个巨大的红章。
这个批文竟是由李知德亲自批下的。看来李知德对这个作坊很看重啊。柳一条把批文合上,自信地笑了笑,任他再大再清廉的官员,也经不住个人名利的诱惑。以前的王志洪如此,现在的李知德也是一样。只要李知德这一方县丞有心关照,在三原县这片儿土地上,还有什么事儿是成不了的?
把批文递给袁方,柳一条笑道:“既如此,那就有劳袁老伯还有袁叔快把作坊办起,争取能在春耕前尽量多地生产出一批柳氏耕犁来。先把这柳氏犁坊的名声打出来。然后再图更大的展。”
“柳先生放心,这些我们都省得。”袁方向柳一条详细地介绍道:“作坊就在村东头的一处空房,制作用的工具和木料已都已采办齐全,现在只要把那些学徒叫来,马上就能投入生产制作。嗯,第一批我们只招了十名学徒,每个人只负责制作柳氏耕犁的其中一个部件,一人一天最少也可做出十个。”
“当然,耕犁里面最关键的部份还得由我们父子二人亲自动手制作。所以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出现仿制的柳氏耕犁,柳先生可以放心。”
“嗯,袁老伯费心了。”柳一条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个袁方考虑得倒是挺周全,东西还没开始生产,便已经想到了防止盗版的问题,有眼光,不错。
袁方向柳一条邀请道:“不若小老儿陪着柳先生去村东走一趟,看看作坊的场地,怎么说柳先生也是柳氏犁坊真正的坊主,也该去看一下。”
“这个就不必了。”柳一条对袁方摆了摆手,道:“作坊的事情交给袁老伯,一条一百二十个放心。一切由袁老伯作主即可,一条断是不会过问。”
从一开始,柳一条就已想得很清楚,做个商人虽然赚钱,但是终归不是正途。商人在这个社会跟本得不到人们的认同,为商只会更让人瞧不起。所以柳一条并不想过多地牵涉到其中。出钱不出力,明面上他不会跟这个作坊有任何关连,甚至连坊主的名字都是由袁方代劳。以后就是有谁想揭他的老底,也查不出什么来。
“柳先生如此信赖,袁某定不会让柳先生失望!”袁方郑重地向柳一条拱了拱手。就是为了他那百分之四十的利润,他也断不会懈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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