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的加湿器还在缓慢地熏着白烟,冯一凡他们走前在看的电视,还在播放着节目。喇叭里放出嘈杂的人声,可是躺在床上的维枫却睡着了。
门再次被肖遥轻轻带上。向晴背过身,只看到了肖遥匆匆离去的衣角。
看着躺在病床上正熟睡的维枫,她摸出手机,按下了静音按钮,然后悄悄走到维枫窗前,拉开凳子,弯腰坐下。身子微微缩着随呼吸一起一伏。大而且生动的眼睛带着关切的视线在他缠绕着绷带的手臂上来回打量。
向晴望着他因呼吸而轻轻颤动的长长密密的睫毛,忍不住怀疑是不是因为国内的风水不好?不然怎么自他回国起身体就一直抱恙?想到这,她唇角浅浅一弯。
“不会是水逆吧”似乎没料到自己一个没绷住,讲出了心里的真实想法,她赶忙抬起手,捂住嘴。
好在床上的人并没被弄醒。维枫听到动静,只重新侧了侧身子将脑袋埋进枕头里。他的双眼依旧紧闭,但白皙的皮肤却被枕头蹭出了淡淡的粉色,漆黑的头发软软的散了几丝在鬓边戳到了眼睛,他皱起眉,再次蹭了蹭枕头。
向晴笑着伸出手,用指尖轻轻挑起挡在他眼前的碎发,小心翼翼地将它们都顺好,在确定不会再弄痒他之后,她重新直起身从床边上拿到遥控器,按下电源。
房间里没了动静,变得稳妥又安宁,除了走廊上偶尔传来几句对话,再无其他声音。向晴看着即便手被固定在一旁都能睡得十分安稳的维枫,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站起身。
窗帘被拉上,房间忽然变暗了许多。
浓密的睫毛颤了颤,眼睛缓缓睁开。映入眼帘的,是她那纤细笔直的双腿,“谁让你来的。”
半明半暗之间,维枫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向晴连忙转身,看到他果然醒了,正冷眼瞧着自己。她反手压在窗台上,撑住自己的上半身。“抱歉拉窗帘吵醒你了”她低下头,嘴唇轻轻一碰,声音低得像是在呢喃一样,让即便近在咫尺的人,都不能确定她到底说没说话。
“谁让你来的。”上回的不欢而散让他不明白她今天来的用意。他想弄清楚她的行为究竟是什么意思。“来干什么。”
“肖遥说你打球弄伤了手,我担心”
“担心我旷工?”他突然打断了她。
“不是,我担心你手断了”向晴张着嘴想解释,却发现自己无论说什么,似乎都只会越描越黑,于是她咬住嘴唇,沉默了下来。
“你还真是尽职尽责。”维枫的眼神中满是嘲讽,那原本冷感的声线也被情绪带得变了音调,他说完似乎还不解气,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后,用外表的冷漠将不满与怒气尽数遮掩。
“上次是我不对,我不该那样说你。”她整理好窗帘回到床边,望向他的眼睛,她有些紧张地拨弄着耳环,“后来我有认真想过以后在公司我们免不了要接触,我不该带有私人情绪刻意避开你我知道关于返厂你认为跟我直接沟通会更高效。”她垂下头,“抱歉,说你感情用事,还有说你不够专业”
“所以呢,意思是以后直接沟通?”维枫撑起上半身,这样能看清她的表情。
向晴坐在椅子上,面对他注视,她咬唇思考着。她不想显得自己小家子气,不专业,但他的种种表现又让她觉得,自己并不是多虑。头脑中闪现出许多问题,它们搅在一起,乱成一团,看着维枫逐渐变得锐敏的双眼,她又燃起了斗志。“服务于效率直接沟通的话,是可以的。”仿佛是为了肯定自己的说辞,她轻轻点了点头。
何必喜欢我呢
走廊里再度传来模糊的闲谈,随后音量逐渐变得越来越大。然后“啪嗒”一声响,病房的门被拉开。
人声戛然而止,向晴立即移开了跟维枫对视的目光,抬起头,就看见了笑里带着歉意的肖遥。
“他醒啦?”比其他人高出半个头的冯一凡拨开挡住自己的眼镜男,边走边笑眯眯地问:“你这是趁机跟向晴诉苦呢?”他背过身,一屁股坐到床上。身体陷入柔软床垫的同时,他转头,打招呼般地冲坐在对面的向晴做了一个哭鼻子的表情。
大家跟着冯一凡一起起哄,向晴受豪爽嘹亮的笑声所影响,也不自觉地弯了唇角,“幼不幼稚啊你们。”她憋笑着望向维枫,却发现维枫正用又冷又傲的眼神静静地盯着冯一凡,不满之情,溢于言表。
向晴收敛了笑意,一抬头,就看到了眉淡睫长,容颜秀丽的冯依纯。四目相对,她抿了下唇,并在冯依纯移开视线前对她浅浅的笑了笑。
“医生开的药都拿完了吧?”肖遥适时地岔开话题,虽然他知道两人不会真为此翻脸,但他还是没忍住,出来打了个圆场。
“都在那。”冯一凡有问必答地抬手,指向床边桌子上放着的塑料袋。“拍的片子也在那,向晴,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再看看。”
“嗯好。”被忽然点到名的她,将扫视一张张脸的目光收回。在顺着冯一凡示意的方向望去,后她不禁瞳孔放大,“这么多?!”盯着那些花花绿绿的药盒,她足足停顿了两秒钟才匆匆看向维枫的手臂。
似乎是受她关切的眼神所影响,维枫猛地掀起被子,将其盖在受伤的手臂上。
风拂面而来,吹开她额前的几根碎发。她眨了眨干涩的双眼,然后转过头,满脸严肃的看着维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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